系统补了前几期节目,其实也没看出多少燕父对燕溪的感情——真要说话,这对夫妻更像是那种一心搞事业,维持家庭只是顺带手的类型。
按照常规发展,后续应当是燕溪自作孽不可活,反社会人格倾向彻底暴露。
燕父燕母后知后觉,多半会为名声事业选择遮掩,却拦不住逐渐成长懂事的燕隼。
燕隼有自保的意图,也做了一切能做的尝试。
到最后,燕隼或许不得不付出某些相当惨烈的代价,却也有机会永远摆脱燕家。
……但这种可能,却因为余牧受雇佣来做燕隼的“老师”,提前被彻底掐灭了。
困在余牧的剧本里,燕隼在外界眼中恶劣冷血、自私冲动,遇到的人嫌他还来不及,不会有人伸出援手。
燕隼不知道这件事,他一次次向上挣扎,把手探出去,练习说“不是我做的”。
他不知道自己早就没有出路,即便有人短暂碰他的手,也只是为了将他推回那个不见底的冰窟。
穆瑜接过厚厚一沓情报。
他走到床边,顺便拎开条小绒毯,给燕隼盖上:“太煞费苦心了。”
一个明明无辜、却无缘无故被所有人厌恶的孩子,这本身就不合常理——除非有某种畸形的社会制度或是环境,把人逼进这个死局。
燕家人会这么做,应当有个更直接的逻辑。
燕父和燕母对子女没有这么深厚的感情,相比之下,他们更重视自己的事业,除非——
“除非燕溪就是他们的事业。”
穆瑜说:“这个世界,做父母要考试。”
系统准备好的一万字论文就这么被寥寥几句概括:“……对。”
所以燕家人雇来余牧,煞费苦心作假修改考试结果。所以许家夫妻缺考,他们知道,自己答不好一张注定不及格的卷子。
燕溪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教不好了,只会一直闯祸……这些事迟早无法隐瞒,所以被许家人赔罪一样送来的燕隼,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只要燕隼声名狼藉,燕溪做的恶就都能栽赃过去,只要踩着燕隼,燕溪就能活在他的完美人生里。
这是个看似有着完美规则的世界。
如果没有人在考试中作弊的话。
高度发达的科技与医疗体系下,人口极端过剩,资源严重不足,已经无法以自然状态容纳所有人。
新增人口必须足够出色、足够优秀,所以相应的规则也随之诞生——新生儿会被送进培育舱,意识则在一片搭建出的、与现实世界几乎完全相同的虚拟空间中长大。
这片虚拟空间被称作“温室”。
官方规定了育儿时间,父母每天必须把意识导入温室,陪伴和引导孩子的成长。同时,父母的社会评级也和孩子的表现直接挂钩。
如果孩子足够优秀、拿到极高的分数,即使是普通的父母,也有机会升为A等甚至S等,拥有更优越的社会待遇。
如果孩子表现恶劣,父母也会随之降等,并剥夺一定的资源分配权。
“评分”的项目很多,智力,天赋,运动神经,道德水平……最流行的、也是效果最好的方法,就是像这样从小参加各类节目,参与比赛和演出,生活在聚光灯下,接受观众的评分。
如果的确没有相关的特长天赋,也可以一路规规矩矩上课念书,在十五岁那年参加统一考试和道德水准测试,只要成绩足够好,评分也不会太低。
在原本的那条世界线里,许思成花着燕家买下燕隼那条命的钱,学业有成事业顺遂——他后来的评分就很不错。
所以,许家人也顺理成章地提升到B等,过上了原本不敢想的好日子。
“这个世界,编剧的行当很吃香。”
系统说:“余牧的工作,不是个例。”
在这里,成为父母之前要接受培训和考试,养育孩子的过程又是另一场考试。
前者容易,无非一张漂亮答卷。后者则困难得多,于是逐渐有些人,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人性远比“规则”复杂。有人诚实规矩,就有人使尽手段,不论是什么样的考试,都会有些人作弊。
余牧这种“编剧”应运而生,他们游刃有余地编写故事,或精彩或俗套,或冰冷残忍毫不自知,那些故事成为一段又一段真真假假的人生。
……
穆瑜看完那些情报,点了点头,打开后台,点开了一个界面。
系统莫名的有点紧张:“宿主,您在查什么?”
穆瑜翻了一页:“哪个变形金刚有档期。”
系统:“……宿主。”
系统之所以斟酌了这么久,才敢把搞到的情报拿出来,就是担心这个:“您要找变形金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