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如果实在不足,能做到彬彬有礼举止文雅,有不俗的谈吐,同样能给人留下好印象。
如果都不行,在相处中表现得稳重得体,懂得关照其他人,也有机会落个不错的眼缘。
总归,不论“打分”的目的是什么,就像穆瑜过去参加过的各类综艺,想要拿到高分或是高票数,其实规律都大差不差。
……但同时,也有一些项目,是存在无法被忽略和抹除的另一类分数的。
例如叫燕溪盯死燕隼,难以自控地生出恶念,日日夜夜恨不得毁掉对方的花滑。
点冰跳起来,能转三周就是能转三周,就是比只能转两圈就掉下来的厉害。
同样的跳跃,落地能流畅衔接下个动作,就是比落地后摔倒能得到的分数高。
能做出难度更高的动作,同样的动作能完成得更好,就意味着更厉害。
无所谓观众不观众,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如果燕隼在五岁的时候,能跳出其他五岁的孩子跳不出的高度、能做出其他同龄人都做不出的动作,那么他就是能拿到分数。
这就好比写一篇文章,众口难调,评判好坏优劣,多少要取决于阅读者的口味和喜好——但写数学题就不一样,加减乘除数字明确,标准答案就在那里。只要能算正确的结果,就能得分。
而花样滑冰这项运动,“有标准答案”的部分,又偏偏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我教了他几个动作,他的底子很好,学得很快。”
穆瑜问:“许家人为什么不带他去别处学花滑?”
这个问题的跳跃性有些大,系统加载了几秒钟,才联系上因果关系。
燕隼的养父母选择了庇护燕溪,雇佣余牧这个三流编剧来遮掩燕溪的恶念和暴行,姑且可以理解为他们并不把燕隼当自己的孩子。
但燕隼的亲生父母,在这十四年间,竟然也没有对孩子的境遇做出任何干涉。
但凡他们在某一个节点,选择把燕隼领回去,送去别的地方学花滑,甚至只是领回去做一个普通的孩子,结果或许都会完全不同。
“因为……”系统回答,“他们善良。”
穆瑜牵着燕隼,停在节目组新腾出的一间小院子前。
他翻出副导演给的钥匙,打开院门:“他们善良?”
系统也是刚偷的情报,回来以后就忙着干饭,还没来得及整理:“燕溪那个直播间的评论是这么说的……宿主,给。”
《起跑线》这档综艺采取直播模式,除了公放版,每个家庭也有自己的直播间,可以观看前几期的录像。
穆瑜带着燕隼在冰上玩的时候,系统去挖了燕溪那边的历史资料,又顺藤摸瓜,找到了不少有关燕隼这两对父母的内详。
……从降生起,燕隼就卷入了一场人祸。
“他们这里用培育舱养孩子。”系统说,“正常情况下,营养配比科学,流程已经很完善。”
但再完善的流程,也难免发生意外。
某次操作中,工作人员出现失误,把两个新生儿放进了同一个培育舱,再察觉到出错已经是半个月后。
养料、氧气的输送统一都是定量供应,一份定额养不活两个婴儿。
等到发现的时候,培育舱内的一个孩子已经死亡,另一个也因为严重营养不良,明显发育迟缓。
一场悲剧,给两个家庭带来了抹不去的创伤。
“燕隼就是那个活下来的孩子。”
系统说:“他的身体比同龄人弱,脑发育受损,语言障碍,也是因为这个。”
燕隼的亲生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被告知自己的孩子活了下来、另一个孩子却因此夭折,几乎难以置信。
这对善良的夫妻满怀愧疚,不敢去见另外一对承受丧子之痛的父母,甚至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孩子。
就这样,燕隼被带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得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
燕隼似乎成了两家人的孩子,又像是没有了家。
两年后,许家又有了一个孩子,叫许思成,是燕隼血缘上的弟弟。
在余牧的视角里,其实有一些和许家父母有关的部分,按照关键词检索,大概能找出那么十几个片段。
为了攒钱供许思成读书,许母其实来燕家做过一段时间工,负责照顾燕溪的生活起居。
家长里短的事不给外人看,用不着编剧本,余牧乐得清闲,趴在楼梯上看热闹。
燕溪当着许母的面折磨燕隼。
燕家这位大少爷,在镜头前装得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其实年纪愈长愈扭曲,做下的事没有半点罪恶感恐惧心,劣迹斑斑不知悔改。
这是种完全病态的人格障碍,本该早做干涉,可在燕家人和余牧的遮掩下,那些脏水就全被泼到了燕隼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