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2)
所以陛下到底是雄,是雌?
“裕王胆大包天,以嫡女冒充嫡子,谋夺储君之位,其心可诛!”容宿断喝,一句话,为众人做了答复。
秦帝苦笑,此时此刻也没有否认的意义和能力。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难怪容宿会捧她上位,却杀了她尚在襁褓明明更好控制的侄儿,原来是因为她这个女儿身可以随时揭穿,而她侄儿的裕王长孙身份,则能成为他颠倒乾坤的筹码。
他可真是好算计啊!
只片刻,容王便将龙袍小少年送上御座。
男孩容貌清瘦,眉眼之间倒还真和秦帝有三分相似。
但这一切分明都是容王的诡计!
秦帝拂袖大骂:“荒谬!我大秦嫡系三脉,皆死在你容氏逆贼手中,如今安敢堂而皇皇地将这野种送上皇位!”
“住口!”容王一掌扇来,秦帝口吐鲜血栽倒在旁。
他俯视秦帝,一脸淡漠:“我是否为逆臣贼子,百十年后,自有后世评说。”
容王转身背对着她,悍然下令:“来人,还不将郡主带下去,别误了新帝登基的好时辰!”
新皇登基仓促,但并不简陋,秦帝被囚偏殿依然能听到威风八面的礼鞭抽过白玉石板。
容宿还为新帝鸣了珍贵的八十响火药,震慑武百官。
她透过窗纸,依然能看到火药升天时的灿灿光芒。
“咯吱”偏殿的木门被人推开。
朱紫蟒袍的容王踏入大殿,烟火在他身上映出光芒,照出疏阔身形,一截侧脸便如刀削斧凿,轮廓深邃。
纵使看在与他仇深似海的秦帝眼中,亦要说一句如神临世。
只是这神,是杀神。
是索命的魔头。
“如今,终于到我了?”她长发披地,抱膝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容宿走到近前,伸手往怀里探去,取出一布包递向她。
秦帝冷笑伸手接过,便是鹤顶鸩毒,此刻的她也无力反抗。
她展开才布包才发现,那是一把巴掌大的石镜,造型古朴,唯有左右两盘小龙石雕栩栩如生,彰显其不凡来历。
通玄镜。
“容宿!”秦帝瞬间瞳孔紧缩,哑声尖叫,整个人都在颤抖:“你杀了他?!”
她向容宿扑去。
容宿眉头上扬,后退几步避开,在她眼中是无尽的不屑与嘲讽。
秦帝自知不是对手,攥着石镜步步倒退,心痛至极:“可笑,可笑我竟觉得自己能斗得过你!”
他不是没来救驾。
他不是没来。
而是被容宿杀了,连她赠予的调兵信物都落到了容宿的手里。
秦帝连咳三声,声声呕血,将镜面染得鲜红。
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让容贼得到消息,她只知道,他死了。
鼓励她十一年,帮助她十一年的征先生,死了。
带着她复国的唯一希望,死了。
秦帝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撕成两半,心头血一滴一滴砸下去,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昭和!”容王的厉声和脑海里的他重叠又分开,在她脑中越来越浅,越来越浅
第二章 胡话
“昭和?爷,谁是昭和?”小丫鬟声音里透着俏皮,抱着绣祥云纹样的黑缎面长筒靴跪在榻前,轻柔地托起小公子的一只脚塞进靴中。
“爷今儿这是怎么了,午憩这么久还未醒,再歇下去,王爷可就快过来了。”作书童打扮的小少年伸着脖子向里间张望。
小丫鬟“嘘”了声:“你少要吓唬爷,我今儿眼瞧着都护府那帮黑脸将军们进了院子,王爷能过来才怪。”
书童吐了吐舌头:“我还不是为爷好,再背不下说难,挨了骂又要躲在被窝里哭”
“你!”小丫头横了眼,抄起线筐里的线卷子丢过去:“敢嚼爷的舌根子,你不要命了!”
书童一猫身躲过“暗器”,忽地眼睛一亮,指着里面:“燕妙姐姐,爷醒了!”
唤作燕妙的小丫鬟赶忙转身,就见她那唇红齿白的小少爷直愣愣地坐起来,正盯着虚空发呆呢。
更好笑的是,小少爷好似丢了魂,竟将穿了靴子的脚搭在床榻上,没穿靴子的那只却踩在了地板上。
燕妙赶紧转身跪下,一边托起小少爷的脚放在她腿上,一边给小祖宗整理鞋袜,俏生生道:“爷可算醒了,是梦魇了吗?怎么净唤那昭和二字。”
“昭和?”小少爷喃喃重复,一双瞳孔骤然放光。
昭和世子。
昭和太子。
昭和帝。
似乎在须臾间走完她那荒唐的一生。
小公子腾地站起来,吓了燕妙一跳,却又忽然站住不动,皱着眉苦苦思索。
但是后来呢?
小少爷砸了砸脑袋,有点记不清了。
后来呢,昭和帝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