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126)
褚曣不能死!
所以在褚曣抓住刺客的另一条胳膊时,她找准时机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直到那个人倒在地上,看着满手的鲜血,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杀人了!
这一次,没有人拽着她的手,是她亲手杀的。
在魏姩原地怔愣间,褚曣已经解决了这一轮所有刺客,他走到她跟前,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
魏姩恍然回神,忙伸手去接,但她自然接不住一个成年男子,顺着他的力道半跪了下去。
她将太子揽在怀里,急切唤道:“殿下!”
褚曣有些疲乏的闭上眼,道:“孤没事,只是有些累。”
魏姩紧紧抱着他,落下一行泪,泣不成声:“对不起。”
如若不是救她,他就不会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褚曣睁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道:“若孤没有及时赶来,你就死了。”
魏姩心中愧疚愈深,她刚想再说对不起,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太子不是要她愧疚,也不是想听她说对不起,而是在试探她。
魏姩动了动唇,几经犹豫后,最终认真回答了他:“如果没有殿下,臣女昨日绝不会进猎场。”
如果没有太子,没有风十八,她绝对不会在明知魏凝做了局的情况下,还要往里踏这一步。
她会走的更谨慎,更稳妥。
褚曣眼神微沉:“所以,你果然知道昨天会有危险,也知道是谁动的手。”
魏姩抬手抹了把泪,低声道:“臣女并不知道的,只是自槐山亭后,臣女就草木皆兵,对身边的人多有防备,但凡出门都会十分小心,所以昨日若是没有风十八在暗处,臣女不敢冒险。”
“至于是谁下的手,臣女没有证据,只是因为槐山亭之事,心中有猜测。”
褚曣意味不明道:“你怀疑,是你的同胞妹妹。”
魏姩没有否认:“是,先前槐山亭之事,臣女就怀疑她别有用心,但是臣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也一直没有证据。”
“而且....”
褚曣:“而且,她没有本事在猎场布局,也没有能力动那么大手笔。”
魏姩轻轻点头:“嗯。”
褚曣闭上眼,没再继续问。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道:“他们还没死。”
魏姩一怔:“什么?”
褚曣睁开眼,重复了遍:“他们还没死。”
“孤乏力了,刀法不准,他们都活着。”
魏姩僵硬的转头看向地上十来个刺客。
“不出半刻钟,他们就会醒。”褚曣继续道:“醒来后,会继续追杀我们。”
魏姩听出了他的意思,眼睫不停的颤着,抱着褚曣的手也开始不稳。
褚曣壮似没发现般,将弯刀扔到地上:“你有半刻钟的时间,杀了他们。”
他以为,她要迟疑很久,可她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短短几息,她就站了起来。
她没有拿他给她的弯刀,仍旧握着那把匕首。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昏迷中的刺客,第一个她下手时手还在打颤,颤到好似下一刻她手中的匕首就会脱落。
但没有,匕首稳稳的扎进了刺客心间。
就像是他曾经教过她的那样,不留任何余地的一击致命。
到最后一个时,她的手已经不颤了。
褚曣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苍白的脸上染上了血迹,半边手臂也都被染红了,对比起在香山别院那次,此时的她要更坚决,更妖冶。
这一幕同样也落进了赶过来的宋淮和齐云涵眼中。
一地尸身中,女子半跪在地,手中匕首还扎在刺客心间。
不说齐云涵,便是宋淮都有些怔愣。
他回过神,抬眸看向靠着树干半坐在地上的太子,只一眼,他便明白了些什么。
褚曣始终都看着魏姩。
看她从恐惧,到麻木,再到平静。
齐云涵有整个齐家作为后盾,不必碰触肮脏,不必手染鲜血,自有人替她去做,可魏姩没有,他是会救她,可他总有疏忽,总有不在场的时候。
若天下安宁,他有把握将她护在羽翼下,让她和齐云涵那样,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很显然现在并不安宁,说不得哪一天就要再起战事,她若不快速成长,这样的危险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也或许不用很多次,只需要再一次她就会丢了性命,或许某天他从战场上回来,她人就能没了。
她必须成长,必须有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