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病弱美人巧取豪夺后(56)
“放肆——”
听见偏殿发出巨响, 前来查看情况的宣平侯,几乎是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此时朝瑶正拽着裴殊观的手,往自己心头按, 瓷刀已然刺入,有鲜血渗出。
裴殊观听见呵令猛然惊醒, 僵停住被朝瑶拽过去的手,病容惨白,呼吸喘喘。
可那锋利的瓷刀也已经插进去了,不偏不倚, 刚好沿着上次马贼留下的疤痕,一道鲜红的血迹流出。
两人手上的血迹更是可怖, 雪白的两只手交织在一起,渗透出来的, 却是一片红, 混在一起, 缓慢下滴。
那一刻,他们血液相融。
手上、心上的疼痛,也让朝瑶忽略不了现在内心的澎湃。
宣平侯气得呼吸不上来,他瞧着这个外甥女, 平日里只觉得她骄纵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女孩子调皮些才可爱。
不知为何, 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不但要为所谓的心上人与家族决裂, 竟还要搞出人命了!
宣平侯瞧着自家这颗长歪了的白菜,几乎是指着鼻子骂,
“你既选了他,就赶紧带着他离开去过你们的日子, 不要在我府邸闹出什么殉情的笑话,让人贻笑大方。”
“是。”
朝瑶盛怒之后,像是终于泄了紧绷的气一般,心境变得平和起来。
如鸦羽般的睫毛微敛,音量也放低,不知为何,从心底产生了一股疲惫。
她放手,没了她的束缚,裴殊观也随之放手,那利刃一般的瓷刀着地,哐当一声,四分五裂。
就只有她和裴殊观的双手,还在不断渗血,滴答滴答。
血腥味涌入鼻腔,裴殊观浑身有些战栗的颤抖。
朝瑶牵起裴殊观的手,不顾他的反抗,也不再想和他争吵,只牢牢拽紧,两道横贯掌心的伤口黏接在一起,朝瑶轻声道,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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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殊观被送回公主府后,再也没见过朝瑶。
她不来,亦不让他出去。
那些守门的护卫,仿佛亡羊补牢一般,开始认真规划他和净植的活动区域,就连信,也再不让净植送。
且不知是没得到朝瑶的命令还是怎的,那些侍卫生怕他一不留神就跑了,文风苑的课程也暂停了。
净植也变得沉默起来,他仔细观察着公子近来的情况,发现公子这几日都睡得不好,经常半夜惊醒,湿汗淋漓,醒来之后就一阵怔愣。
鬓角的墨色头发被濡湿,蜿蜒贴在额角,双眼愣愣的看着前方,呼气喘喘,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又是,公子白天虽然会在暖阁内的矮榻上学习,但偶尔也会躺上床小憩一下。
但以净植的经验来讲,白天就算阁内再静,周围过路的仆人,以及每天洒扫的仆人,也会时不时的发出些动静。
如此这般,公子是睡不着的。
他躺在床上小憩,可能是因为想得太多,太累了。
净植白日里打扫阁内的时候,怕打扰到公子,也会轻手轻脚的格外小心。
那日,擦洗博古架时候,又看见了那本做工细致,绘画精巧的《百喻经》,净植放下手中鸡毛掸子,将书拿了起来,前后翻阅,抬头向榻上的公子瞧去,那陇西的医师正在给公子施针。
医师近日倒是每日都来,据说,药已经喝够了,该开始针灸去淤血了
公子躺在床上,解开了系眼缚带,双眸紧闭,针扎过来时,纤长睫毛,连颤都不颤。
净植倏忽想起,公子给他讲故事时,说起的那一句,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记忆交杂重塑,公子与公主在宣平侯府争论的模样历历在目,与之前的记忆无限交融,相互重叠在一起。
净植浑身一颤,丢下手中的《百喻经》,好像突然懂了公子想教给他的道理,以及,未尽的话。
只是,净植真的不明白,
对公主来说,离开公子的后果,竟比与侯府决裂的后果更严重吗?
再抬头向公子看去,净植心中愁绪更甚,心里只觉,这两人可能要无尽纠缠,至死方休了。
而另一边,朝瑶则是成日里呆在自己的玉明殿,孙嬷嬷病了,怒火攻心,病得很重,没办法照顾朝瑶。
朝瑶去看过孙嬷嬷几次,像以往那般和她撒娇讨赖,可惜效果却不大,事已至此,孙嬷嬷也不再念叨朝瑶做得不对,反而回忆起了青葱年华时,陪先皇后度过的时日,但每每想起,便更觉伤怀,导致病无法痊愈。
宣平侯那里已经派人来下了最后通牒,既然她选了裴殊观,就要将侯府派来的下人还回去,以后侯府也不会对她有任何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