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病弱美人巧取豪夺后(161)
裴殊观正说话之间,马车终于到了南门市井,朝瑶懒得听裴殊观唠叨,连声道‘知晓了’‘知晓了’,然后跳下马车,含笑和裴殊观道别,然后随仆从离去。
裴殊观撩开窗户去看朝瑶,朝瑶在奴仆的簇拥下往市井走去,直到消失在转角尽头。
明明她面对他时是那样的热情,但为什么连转头看他一眼都无。
裴殊观眼眸忽闭,将窗帘放下,同时将心底那股不适的感觉压下去,马车重启,一路来到勤政殿。
今日沐休,不用上朝,但裴殊观代理国务,临近年关,依旧有些许事情要做。
不过事情不多,应当很快就可以将事情处理完毕,然后回府,正埋首处理庶务,小福安禀报——
“周袁州周统领有事禀报。”
周袁州隔三差五就要往裴殊观这里来按例禀告京城庶务,裴殊观不疑有他,开口吩咐,让周袁州进来。
周袁州进殿,向裴殊观行礼问好之后,将那百事通的口供呈了上去。
裴殊观平静的将那薄薄纸张拿起,快速浏览,很快就锁定了其中的关键词,心中不知为何,掀起了些惊涛瀚浪。
周袁州继续补充那口供上没有的部分。
“身份是两男一女,空白路引一式三份,百事通不知道他买这些要干什么,我派人去暗访,说顾廷芳已经将他城东的房子贱价卖出,会在年底除夕之前搬走。”
“而且。”
周袁州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抬头看着案上气压逐渐低沉阴郁的人,本则尽职尽责的原则,还是说出了口,
“昨日我的下属瞧见这顾先生,和您...”
周袁州不知道该怎样称呼那位宫女,停顿片刻,接着道,“在盈丰茶楼偶遇,好像是旧识,站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裴殊观将那纤薄纸张放下,伸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清逸出尘的眉眼,也多了淡淡的急躁。
“知晓了,你先下去。”
周袁州下去之后,室内静得发奇,裴殊观有些想不透,心中却有些血滞一般的难受,这难受来得无端,只让裴殊观烦躁。
裴殊观罕见的静不下心了。
恰巧这时,门外又有人来报,圆兴法师求见。
裴殊观压制住心底的异样,闭上眼,复又睁开眼,示意仆从让圆兴法师进来。
圆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活像尊弥勒,裴殊观坐在案边,手指仍然揉搓着眉心,在圆兴面前,没有避讳自己的情绪,轻声唤他。
“法师如何来了。”
圆兴未答,走到裴殊观面前,瞧清楚他眉眼半敛之相,先是乐呵呵的劝解裴殊观,
“妙生,你是个通透之人,忧思难解,不是长寿之相,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了,什么都放下了。”
裴殊观未回应他的话,放下纾解眉心的手臂,缓身靠向椅背,任由墨发垂落,抬头看他,神色冷清,只再问一次,声音清冽,
“法师如何来了?”
圆兴笑道,“我小徒弟下山告知我,主持游历回来了,我要山上去看他,又正好想着,你如今心愿已了,我也应当来与你告别了。”
裴殊观微微点头应好,随后向圆兴法师承诺,
“我会再为风隐寺续上一笔香火钱,记在您的化缘之下。”
圆兴却摆摆手,圆润光洁的脸上,透露出些佛性的曙光,
“我不要这个,主持回来了,我要去云游四海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走前想再和你下盘棋。”
裴殊观没什么心思下棋,但听见圆兴的请求,仍然满足了他,在小福安的操持之下,棋盘很快就被摆了上来。
依旧是圆兴先下黑子。
棋局落入裴殊观眼眸之中,当是清晰明了,一步看十,他甚至能准确算出,自己下下步,下下下步应当怎么走。
但是他却看不清,自己现下的处境。
不多时,黑子已经被白子逼如绝境,无路可走,圆兴咂舌,
“妙生,您今日心情不佳?”
原来圆兴与他下棋,虽然每次也都是输,但是裴殊观总也在危急关头,不动声色的让他半个子,叫他输得不至于太难堪的同时,也可以与裴殊观尽情享受这棋盘上博弈带来的乐趣。
如若每次都被裴殊观杀得如此狼狈,到也失了下棋的乐趣。
裴殊观没有否认,思绪远放,伸手去端案前的清茶,目光垂覆,遮住幽深眸光,让旁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该。”
他简简单单落下一句话,圆兴却笑了,眼前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平日处事冷静,不动声色,忧结到如此地步,倒还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