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病弱美人巧取豪夺后(138)
周袁州伸手擦擦额头的汗,不知为何自己每次凑到裴殊观面前,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现下听见裴殊观邀他一同回府,周袁州立马连声称是。
裴殊观走时命人带上了周袁州呈上的那本京城防御部署图,在车上打开来看,眉目认真,刚才的毁画插曲一点都没有动荡他的心情。
待阅读完毕,将小册递给周袁州,温和又细致的一点点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小小的部署图,就有五处不妥,让周袁州满脸惭愧。
待到马车停到裴府面前时,因为用金甲卫提前策马通报,净植已经替裴殊观将绘画工具都备齐了,来接裴殊观下马车。
告别周袁州,步入暖阁,室内充斥着悠悠梅花香味,清香又沁人心脾,室内格局未变,摆设亦未变,奢靡而又精致。
只是因为裴殊观这些年的常住,添置了很多东西。
裴殊观将目光落在窗下的那一盆植物上,植物埋在土中,只露了半个球径出来,有几片纤长且短窄的叶子,并不算茂密,似乎扒拉几下就能掉了一样,只根茎粗壮。
这盆绿植放在整个暖室最富有阳光的地方,用精细的瓷瓶娇养着,檀木雕花架架在那里,静悄悄的享受着阳光,日光溶溶围绕,叶片绿油油的。
净植替裴殊观脱掉御寒大氅,见裴殊观眼神放在绿植身上,赶紧提醒他,
“今日已经浇过水了,奴才听花匠说,这东女国来得花花草草,不宜浇太多水。”
“嗯。”
裴殊观收回目光,向着书案而去,只冷淡的应答净植一声。
“或许汴京太冷了些,它不能适应。”
净植的目光却有些长久的落在了那一盆冥顽不灵,从不开花的植物上。
花名落苏,开花时美丽而又稀少,是东女国的珍宝,之所以能被冠上珍宝之名。
是因为东女国虽然是弹丸小国,但是民风开放,崇尚爱情自由。
而据说这落苏花,能预测有情人的姻缘能否长久,当春日来临,花蕊吐出鲜红花丝,花丝长得越好,长得越多,姻缘就越美满。
此话不是无稽之谈。
落苏花稀少,一年也不过十余株长成,但近百年来,东女国的国王王后成婚之时,都会种上一株。
这花儿的涨势,基本都能与国王王后的情缘符合,民间有百姓得到,种下来,也基本能得到与现实相应的结果。
所以这花,在东女国被视为神明之花,千百年传承下来,也被不少国家将这奇异之花计入奇物志事,四处流传。
而这花,是来自历朝经商的东女国商队,他们犯了事,伤了人,遂呈上自己国家的国宝,想要乞求原谅。
当时任谁都觉得这些南蛮可笑,只凭一株花,就想让裴殊观放过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看他们脑袋一起在市集落地的壮观场景。
虽知裴殊观真的收了这花,精心养了起来,亦大发慈悲的留下了他们的小命,选了一个阴雨天,将他们送上了没有船桨的东渡之船,听天由命的放逐了他们。
可这花,放在裴殊观身边,精心细致的养了五年,却一次都未曾开花。
净植时常看到这盆被赋予重要意义的‘绿植’,也想过。
如此理性冷静的公子,也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祈盼花开,祈盼人归......
想到公子那些隐秘而疯狂的举动,净植心中忍不住叹息,再回头之际,看见公子已经端坐在了案边,面前展开全新画卷,提笔作画。
他纵使面色苍白如皎月,背脊也打得挺直,雪白衣摆拖地。
只神情专注看着眼下的画,乌鸦鸦的发丝从身前垂落,神情沉静,面容昳丽,气质温冷如翠竹。
一切看上去都再正常不过,但是净植不知道,这份正常,还能维持多久。
花不开,可以说是花儿不适应;可人若不归,只能一日复一日的等下去,直到期望崩盘。
没了期待,人就废了。
净植收回双眸,唇边的笑容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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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域平常去上课,朝瑶作为他的贴身婢女之一,却被勒令留守东宫,整理书籍,只因裴殊观几乎日日都要给朝域上课。
一次两次避无可避见到裴殊观就算了,朝瑶实在不好日日在他面前晃悠。
好在朝域去尚书房读书,一向是由碧云和碧波两个大宫女伺候,少了朝瑶这个新晋的贴身婢女,也没激起什么火花。
但今日,朝域和朝瑶,两个人心中都揣着个大秘密,又没有机会私下交流,朝瑶只能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的等朝域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