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198)
就在这时,翁卯也进了院子。
翁卯朝路石峋禀报:“大王,叶大人今日不让属下跟着。”
路石峋撩起眼皮,问:“去哪了?”
翁卯硬着头皮答:“属下不知。”
张勤这时忽然道:“陛下,叶大人今日也在宫里。”
路石峋大步流星往外走,张勤这才松一口气。
路石峋刚一进宫,一堆太监跟官员就挡住了他去路。
张公公站在路石峋身后,这时跟人群里的许兆秋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张勤是负责登基大典的宦官,许兆秋是负责登基大典的文官。距离登基大典只剩下一日,皇帝连衣服都还没试。
这二人昨夜碰头,商量如何让这个在宫里待不住的皇帝今日必须听他们的,最后许兆秋在桌上写了个名字,张勤闭着眼念了个名字,二人一拍即合,决定今日先借叶羁怀一用。
许兆秋这时上前向路石峋磕头道:“参见陛下。老师说,陛下今日该去礼部。”
路石峋问许兆秋:“你老师人呢?”
许兆秋答:“老师说,等您去了礼部,他自会来见您。”
许兆秋说完就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老师对不住”。
可看见他们皇帝真的乖乖往礼部方向去了,许兆秋快乐地朝张勤抛了个媚眼。
这一幕也落在了翁卯眼里。翁卯垂了眼,快步跟上路石峋。
路石峋试衣服时,那把桃花扇还不肯离手。
翁卯守在一旁,忽然听见他大王问他:“姓许的给你做过扇子没有?”
翁卯一愣,立刻抱拳禀报:“许兄未曾给属下做过扇子。”
路石峋得意地扬起唇,又抹开扇子摇了两下,特地将那面桃花冲了外头,慢悠悠道:“许兆秋不就是做扇子的吗?也不给你画上一把?”
许兆秋这时刚从外头进来,听见自己名字,连忙几步上前,冲路石峋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路石峋忙问:“打听到人去哪了?”
许兆秋答:“问到了,老师今日去了后宫。”
路石峋皱起眉,怎么又是后宫?昨日不才去的吗?
许兆秋又道:“老师还带了阿福跟一个名唤阿宏的孩子。”
此刻,阿福跟阿宏正在皇后殿,阿福抱着楚奂朝,另一手牵着阿宏,三人走去了花园。
而叶羁怀却身在另一处。
几个宫人这时扶着楚旸出了殿。
楚旸见到叶羁怀,高兴地奔过来:“老师!老师我们今日背诗还是读史?”
叶羁怀对楚旸道:“殿下,我们今日出宫。”
楚旸一听立刻高兴地拍手:“太好了!旸儿早就想跟老师出宫去玩了!是老师向父皇请的恩吗?”
叶羁怀笑答:“是陛下疼殿下。臣今日先不去了。”
楚旸立刻耷拉下眉眼:“老师不去,旸儿也不去了。”
叶羁怀答:“殿下先去,臣改日去看殿下。”
楚旸这才重新舒缓了眉眼,定定看着叶羁怀道:“那旸儿等着老师。”
叶羁怀又去吩咐随行小太监:“好生照看,路上遇事随时通报。”
那小太监答:“是。”
楚旸上了马车,却一直高高掀着帘子,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去看叶羁怀。
直到马车驶远,完全看不见人,他还望着叶羁怀刚站立的方向,两行泪从眼角不受控地淌出来,他抬手擦泪,却忘记为何要哭。
一直看着楚旸的马车走远,叶羁怀才起身去往皇后殿。
楚奂朝被接走后,李冉荞一直焦急地坐在桌前。
直到宫人通报叶羁怀来了。
叶羁怀上前向李冉荞行礼。
李冉荞道:“叶大人不必多礼。”
叶羁怀仍旧恭敬低着头,对李冉荞道:“臣今日来,是想请问皇后娘娘一事。”
李冉荞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出口仍旧平静:“叶大人直说便可。”
叶羁怀知道,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粉饰,对这对母子来讲都是伤害。所以他便也不粉饰,直说道:“太上皇今日启程出宫,请问皇后娘娘是愿跟着太上皇一同去京外休养,还是在京中伴着皇子殿下?”
但他没想到,李冉荞答得更为干脆:“叶大人觉得,本宫该在哪里?”
听到这样不卑不亢的回答,叶羁怀抬起头,看向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年轻女人。
楚旸疯了他并不意外,可眼前这个女人却叫他意外。
女人神色温婉,眼神却无比坚韧,即使到了这种境地,举手投足间仍旧全是皇后的端庄大气,叫叶羁怀不得不从心底生出敬意。
叶羁怀继续恭敬道:“娘娘可信得过微臣?”
李冉荞答:“这世上本宫可信之人,唯余兄长与叶大人。可即便叶大人容得下本宫母子,新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