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120)
叶羁怀一点点脱掉路石峋身上衣物,让那肌肉线条完美流畅、汗液还在闪闪发光的上身完全.裸.露出来,脏污的衣物胡乱皱缩在那结实的腰身四周。
在看到路石峋背部靠左那处十分靠近心脏的伤口之时,叶羁怀还是不禁倒抽口凉气。
若今日陆昭那一枪.刺向的是他,那么现在,他已同他娘在九泉下相见了。
无论如何,今日,是路石峋拿命,救了他一命。
叶羁怀先用布子蘸了路石峋刚从水井里提来的水,细细替路石峋擦拭伤口。
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很深,叶羁怀不敢用力,只一下下轻轻刮擦,而路石峋全程也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叶羁怀从药碗里抓了一把药,敷在了路石峋伤口上,铺开后立刻用布包紧,绕了两圈后,在路石峋腋下打了个结。
叶羁怀伸出手,五指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轻轻抚上那泅着大片深红的后背,眼底尽是不忍。
忽然,路石峋转身,一把抓住了叶羁怀的手。
朦胧月色下,二人就这般四目相对。
明明昨夜,他们还是彼此依偎的爱侣,可今夜,却成了流落天涯的苦命鸳鸯。
路石峋望着叶羁怀的眼睛,那从来都处变不惊,能化开所有冰雪的一双眼睛,此刻在这般境地下,还是柔和明亮,好看得叫他心醉。
路石峋将叶羁怀的手完全攥进手心,一字一顿问道:“玉声,你究竟,想要什么?”
叶羁怀的目光在路石峋眼里信步游走,闻言缓缓弯了唇,问道:“阿峋,你还记得,我们初见不久,你被关在笼子里,对我喊了句什么话吗?”
路石峋听见这样尴尬的往事,可又有叶羁怀的一声“阿峋”,唤得他腿软脚软,这问话,他再怎么不记得,也得强行记得。
“你是说,我对你喊,我苗疆子民不可死于魏贼手中的话?”路石峋问。
叶羁怀没有答话,而是看着路石峋,笑弯了眉眼。
看着这样的笑容,路石峋捏紧了叶羁怀的手。
“玉声,你可知此刻我在想什么?”
叶羁怀目光微动,轻声道:“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是么?”
路石峋却答非所问,咬牙切齿道:“我只在想,你没了所有蔽体之衣,在床上被我亲得耳根发红,丢掉一切伪装的样子。要不是此地耳目众多,我真想此刻,立即,再看一次……”
叶羁怀此时垂了眸子,想将手从路石峋掌心抽出,却没成功。
“玉声,我带你走。”路石峋这时道。
叶羁怀垂着长睫,月光在他眼下投出浓密阴影。
他轻问:“若我不肯呢?”
路石峋立刻道:“如今,由不得你。”
叶羁怀唇角微勾,重新抬眼,就这么静静望着路石峋,不再言语。
路石峋眼底窜起火苗,被那样游刃有余又勾魂摄魄的笑容盯着,他心间似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咬。
叶羁怀还是抽出了手。
他蜷起膝盖,抱着双臂闭上眼:“很晚了。睡吧。”
叶羁怀当真便这样睡去了。
而其实,叶羁怀看似睡了,脑中却在一刻不停地想着如今京城的局势。
他今早已对徐千交代了紧紧守住皇城,所以皇城的暴.乱应当不久便会平息。
京城防守向来空虚,因为大魏的军队把守在边关关口,边关不破,这些柔然人不可能进京。
唯一的可能只有与内贼里应外合。
显然,这些柔然人便是陆昭带来的,可仅凭陆昭一个在逃要犯不可能办到这件事。
陆昭一定还有内应。
会是应典吗?
叶羁怀能推断出以这种方式进京的柔然人定不会多,这些外族贼子也定会知道大魏援军很快将赶到,为了活着带走抢到手的东西,他们抢够了便会撤。
那么如今这帮柔然人肯定已经在想办法北上,沿途那些北方州县的百姓又将遭殃。
他今早交代徐千,一旦发生变故,就传加紧军报给李闻达,让李闻达火速赶回京城支援。
李闻达回来的路线正好经过那些州县,这样便能最大程度减少百姓伤亡与财产损失。
可叶羁怀仍旧自责不已。
他为何没有提前预料到,至今未抓到的陆昭会与柔然勾结,为何没预料到应典竟会胆大至此?
就是因为他的疏忽,京城的百姓才会遭此劫难,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才会不保!
……
月光在叶羁怀鼻梁上停留了多久,路石峋就在叶羁怀脸上看了多久。
整整一夜,路石峋片刻都未合眼。
他目睹了叶羁怀睡得有多不安稳,他能猜到叶羁怀一整晚都在想什么。
这人定在想大魏子民,想战事布局,想战胜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