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118)
“保护太子!”
应典一面大喊,一面捡起地上的长枪,走向了那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陆昭。
就是这个人,当初剜了他一只眼睛。
若不是他跪地求饶,说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那夜他便已经在陆昭手下丧命了。
是他帮助陆昭引这些柔然人入城的。
他不确定今日这些柔然人能翻出多大的水花,若是大魏真亡了,他大可顺水推舟在新政权下继续呼风唤雨。
可他没想到,徐千如此迅速地就已带人进了皇宫,陆昭也这般狼狈地被打倒在地。
那么,他便要扮演那个大魏朝的救驾功臣了。
陆昭,我真的感激你,又帮了我应世杰一个大忙!
你如何夺走我一只眼睛,今日,我便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陆昭看到是应典来了,本想张口说什么,可还没等他指使这位应大人继续完成他们的计划,却紧接着被那柄他带来的长枪洞穿了心口。
汩汩鲜血从他嘴角流出,他睁着眼,扬着头,满脸尽是不甘与怨怼,却再也,没了开口的机会。
应典扔了长枪,快步跑向楚旸,在楚旸身侧跪下,语调高昂、语气殷切、情感充沛道:“殿下请恕罪,臣,救驾来迟!”
说完就双臂一展,扑跪在地。
应典半天没等到动静,偷眼看到小太子脸上挂着他从没见过的表情,像是丢了魂儿一般,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口中还仿佛在不住嗫嚅着什么。
许久后,应典又道,“可要臣去请太医——”
楚旸忽然打断应典道:“来人,去追太傅!去追太傅!”
楚旸边说边站起身,又朝叶羁怀离开的方向狼狈走了几步,近乎失态地大喊道,“来人,去给本宫把太傅抓回来!抓不回来就统统给本宫陪葬!”
楚旸撕破了喉咙的叫喊,叶羁怀早已听不见。
路石峋用战马带着他出了宫,一路向西。
叶羁怀意识到,路石峋是在带着他去跟什么人会和。
路上,路石峋一手牵着马绳,用嘴撕开袖子上的衣料,另一手将布料缠上了叶羁怀肩头,又用嘴从另一边咬实,给叶羁怀包扎好伤口。
叶羁怀因失血过多,早就没了丁点与路石峋对抗的力气,任由路石峋在他肩头摆弄。
路石峋给叶羁怀包扎好后,才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
叶羁怀无力地仰靠在路石峋怀里。路石峋的胸膛还是像以往那样坚实温暖,带给他绝无仅有的安心与安全感。
路石峋目不斜视地骑马,时不时观望路两旁的草丛树丛,却实际上始终关注着怀里人的状态,与那肩头伤口是否还在渗血。
叶羁怀偶尔会抬起身子,路石峋便会强硬地在叶羁怀身前横起手臂,将人重新挡回怀里。
只是一路上,除了马蹄在地上溅起泥沙的沉闷声响,两人间始终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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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亡命鸳鸯
叶羁怀不想解释昨夜之事。
药是他下的, 人是他迷晕丢去牢里的。
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而路石峋也似乎没有半点要问他的意思。
叶羁怀想起,上一次路石峋带他骑马,还是在苗疆。
那时他们刚认识不久,路石峋还是个头才到他胸前的小毛孩, 在马上, 他坐在小毛孩身后。
但即便是十四岁的路石峋, 已经能够纵马驰骋。
如今五年多过去, 情形俨然已经对调。
粗重的呼吸一下下喷在叶羁怀颈侧。
叶羁怀没忘, 路石峋喝了简图配的药, 这会儿应当还没恢复,又中了一枪,流了那么多血,此刻定是疲惫至极。
终于, 在天色快要完全黑下来之前, 叶羁怀开了口:“先找一处歇息吧。”
路石峋听到叶羁怀声音如此虚弱,便开始寻找落脚的地方。
他出宫后便绕开城区,打算从京郊南侧绕远路去西侧。
他知道楚旸定会派人来追赶他与叶羁怀, 但叶羁怀身上带伤, 他不宜叫人太过颠簸, 所以只能刻意绕远躲避追兵。
路石峋这时看见一个茅草屋, 屋内没亮灯, 他骑马过去,抱着叶羁怀下了马, 然后将马拴好。
叶羁怀的手一直被路石峋抓在手心。
他感觉路石峋抓他抓得很死。
路石峋就这样牵着叶羁怀, 走到茅草屋前。
路石峋轻轻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屋内没传出半点声响。
可路石峋却偏过头, 对叶羁怀道:“玉声, 待会儿门开后, 躲到我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