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喻左今下意识伸手拢住盛渊的手,凉,很凉,他心里疼坏了,像是被泼了硫酸,都跟着烂了。
“不是什么?”
喻左今握着他的手,情绪高涨到话都说不出来,他懊恼自身之前的冷淡,害对方伤心了,但又嘴笨,一句暖心窝子的话也没有。
“走。”
盛渊扬眉,“走什么?”
“回去。”
他的肩膀很宽,俯下身把人罩在身前,摩擦着盛渊的手不放手,他的手心又干又粗糙,知道自己嗓音不好听,这次也不敢用重声了。
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几乎是用这辈子最轻的音调,小心翼翼地哄道:“别生气了。”
“我给你买草莓。”
对方最喜欢的。
“买那种又大又红的。”
他跟正常人不一样,就是再如何美化,嗓音也是呜呜哑哑。
他无时无刻不在抗争残缺,但残缺长在他的骨头里,抽筋割肉也取不下来。
他宝贝着盛渊。
像是丑陋的怪物细心呵护着一朵花,怕它顶不住烈日,又怕无法心细折了它。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不自然,但每一个动作却又格外爱惜。
盛渊撞入他的眼睛,怔愣一瞬,无意识地抿了下唇。
“也没很生气。”
目光游离,不与喻左今对视。
他把手抽出来,语气一笔勾销,算是两人和好了,“行了,回学校吧,一会晚了。”
重新握上车把,喻左今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不知道是不是盛渊的错觉,喻左今这次相较于之前往他身前多靠了些。
后背像是贴着火炉一样,干柴在里面噼里啪啦地烧着。
路灯一连接一连,应在墙上,形成光影,光亮虚无没有形状,却照耀着少年前方的路途。
入冬后什么时候会下雪?
雪化了多久才能等到春天?
屹立在寒风中的香樟树有没有被吹掉落叶?
不像问题的问题,却是少年整个青春的探索。
他们像海边的石头,夜空的星辰,他们总是在校园里穿着一样的校服,过的差不多的生活,无聊酣睡死记硬背的课本,窗外树上叽喳的鸟叫,落在篮球场无人认领却在教室里疯狂寻找的篮球,一样青春稚嫩的面貌,蓬勃朝阳的烈心,思想活跃躁动,可能不计后果,可能满是懊悔,他们千千万万,好像一样,但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他们万一之中也无人可替代。
他们永远都是他们,少年也只在有心者眼中永是少年。
如果让我在浩荡的人群选择万一,你就是万一。
盛渊将喻左今送到一中校门口,重新裹紧被风吹散乱的围巾,骑车离开。
喻左今回到408,打开衣柜,拿了条灰色宽松的长裤走进浴室。
衣柜暗处的角落里放着一块表盒,磨砂质地,logo闪着银光。
他刚取回来没两天,不知道如何送给盛渊。
从浴室出来,长裤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赤着上身坐到床上,看着双手,仿佛现在还记得握住盛渊手时的触感。
老奶奶菜店那边的工已经不用上了,一开始也是说好时间,只做一个月。
第二天一早喻左今走出校园,去了家生活馆。
里面样品种类繁多,上到衣服下到日用品,琳琅满目。
这家店坐落在南安路街口,可以说是去往十二中和一中的学生必经之路。
早上都忙着上学,店内学生不算多,喻左今走进去瞬间引来众人的目光。
他长的好,气场冷,要不是做的事太过吓人,在同龄人中人气会很高。
他没有问店员路,而是找了一圈,在卖手套围巾的展示架前住步。
盛渊已经有一条红色围巾了。
与之相配,再买一副红色的手套。
耳边传来嬉闹声。
“哎呀,你别闹。”
“真没跟你开玩笑,你给他买,他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你要亲手给他织一副手套那他不得感动坏啊。”
那名女生学着对方男朋友的样子,故意粗着嗓子说:“呜呜呜,宝贝,我太感动了,我们以后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喻左今要去拿那副红手套的手停在半空。
“谈恋爱最讲究的是什么,是心意啊,心意。”
青春懵懂的爱情最为纯粹。
索求的只有感情。
而感情是相互的。
喻左今目光没再落回到那副红手套上,而是跟着两名女生去了卖毛线球的手工区。
两名女生低头挑毛线球,他也低头挑。
红色的。
喻左今觉得难办,一排的红毛线球,上面标着烈焰红、石榴红、山楂红……
这不都是红色?
看不出什么不同,他认真起来面容严肃,看起来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