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官做宰多年，见过多少勾心斗角与心计？

尽管眼下拿不出证据，唐正天也难相信唐可人双手清白。

“还有你，身为相府的公子，没有半分涵养谈吐，你既关心姐姐，就应该在其说错话时，及时提醒，而不是在其犯错之后，反来责怪父亲没有及时给予关怀。”

唐正天对他们心生疑虑，态度自不会好，连带着唐胜齐一并数落了。

三人被训斥，一个个闷不吭声，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满，然而皆不敢言。

斥责声过后，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唐正天既疲倦又失望，一时也没了话。

唐婉悠在唐正天训斥白氏母子时，就悄声把屋里的大夫先送了出去。

待唐正天不再说话，将内心不满发泄完后，才站出来，扶着唐正天到一旁坐下。

“姨娘、弟弟、妹妹，父亲说话是重了些，但他确实是担心妹妹的。方才桌上吃饭，父亲还问起了可人，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唐婉悠识大体地把白姨娘扶起来，没有唐正天开口，她不好起身，而洛诗柔身为主母，断没有上赶着扶一名妾室的道理，唐婉悠来做最合适。

“父亲动怒，是因为妹妹不尊重自身，本来担心她来瞧瞧，不想门没进，就听见妹妹当着外人的面，大发脾气，身为相府二小姐，可人确实该注意。”

她声音本就软，对人好言相劝时，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贴心大姐姐。

唐婉悠说得娓娓道来，唐正天夫妇与三位兄长听了，都满意地点点头。

唯独唐可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唐婉悠在人前装这副样子给谁看？

“妹妹想想，姨娘请来的大夫皆出于城内有名声的医馆，你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大发脾气，说那些难听的话，他们在相府门里不说什么，可出去后呢？”

唐婉悠轻叹了一声，颇有苦口婆心的意味：“谁知道他们离开相府，在背后嚼舌根会怎么说？到时候传开了，影响的也是妹妹你的名声。”

她这么说，是为了在唐正天等人面前做一个样子。

第89章 请罪

从乡野回来，吃了多年苦的唐婉悠，就该是待妹妹和善，为他人做考量的良善小姐。

虽说是做样子么，她说的话亦是一语中的，再真不过的。

唐可人固然恨唐婉悠，但不至于听不出好赖话，醍醐灌顶般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我，我只是着急，这才口不择言。”唐可人蹩脚地为自己开脱辩解。

她看了一整日的大夫，院子里大夫进进出出，结果没一个能派上用场，她如何不气。

她在京中一直以知书达礼的才女形象自居，今日之事倘若传出去，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岂非因此就毁了？

“父亲，我错了，女儿再不胡闹，接下来会乖乖待在院中治病，不惹父亲担忧。”

唐可人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前头都说了什么荒唐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唐可人知道自己是真错了，怕塑造的形象崩塌，更怕唐正天由此怀疑什么。

“你能明白就好。”唐正天心情平复，语气里的冷冽之意有所收敛。

唐胜齐细嚼唐婉悠那几句话，越想越觉得心神俱震，事实确实如她所言。

那些大夫不是相府的人，不过是被请了来诊脉的，唐可人不顾后果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他们岂不记恨？出了相府的门，他们传些什么出去，唐可人的名声就别要了。

白姨娘前脚记恨唐正天待他们这房冷血无情，听完唐婉悠的话也回过思绪来。

是了，女儿因脸上长了疹子发脾气，在院子里胡打海摔，私下闹闹也无妨。

她只顾着心疼，也乱了阵脚，后来请来大夫，她也未想到这上头。

那些大夫被骂了这么一遭，对自家女儿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话？

“老爷、夫人，都是妾这个做姨娘的错，夫人与老爷宽宏，允许妾将儿女带在身边抚养，是妾无能无德，没把小姐带好，这才让二小姐口无遮拦……”

白姨娘有些慌了神，想到日后唐可人坏了名声难议亲，眼泪就往下掉。

唐婉悠走回洛诗柔身边，低眉顺眼地站着，对白氏的话一笑置之。

白氏敢情是知道，她身为妾室，儿女被允许带在身边抚养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孩子年幼，又是女孩子家，毁了脸哪有不着急的？望老爷夫人看在二小姐平日里乖巧、不曾惹什么祸事的份上，想想办法，至少治好二小姐的脸吧。”

为了女儿，白氏也是豁了出去，抹着泪在洛诗柔与唐正天面前跪下苦苦哀求。

到底是自家女儿，唐正天且不说是否心存芥蒂，当真放手不管，老夫人也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