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和张非架着瘸了一条腿的齐耀祖，身后跟着两个在地震中幸存的士兵。

他们通过秦纵的背影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静默不语。

李乐搭上秦纵的肩，脸色沉重地看着顾念脖颈上渐渐泛起的青紫，“秦纵，他快变异了。”

秦纵没有起身，而是咬牙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捂住了顾念出血的伤口。

活死人并没有咬到动脉上，现在抢救还来得及。

李乐高声道：“秦纵你在干什么？不要做没用的事了，快走，他要变异了，难道你打算等念念彻底变异对他下手吗？”

秦纵包扎伤口的手指顿住，神色冷得吓人。

怀里的顾念身躯尚有余温，他的心头忽然生出一个可笑而荒谬的想法——万一就有人被咬后不会变成活死人呢？

“走吧队长……”张非心里也很难过，可又不得不接受，末世就是这么残酷。

秦纵攥着顾念衣服的指尖用力到几乎嵌进手心。

他盯着顾念的脸，那榆木似的脑袋在这一瞬钝痛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痛到撕心裂肺却呼喊不出来，心脏就像被无情扎进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旋转，搅动血肉。

第49章 我不会放过你

黑暗中——

生命的意义在于什么？

“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学生时代的顾念穿着干净而带着皂香的校服，在其他学生午休的时候静静坐在窗边看书。

他的语文不是很出色，每次读一些名人名言都要思忖良久才能悟出道理，不过这次，书上通俗易懂的文字简洁明了，一下子击中了顾念的心。

微风从窗外溜进来，乱翻着课本。顾念沉默地盯着书籍出神，没注意同桌打了个哈欠醒来。

“诶哟，这不是尼采说的话吗？你在看什么？”

顾念的思绪猝不及防被拉回来，愣了一下，将书封翻给对方看。

同桌好奇道：“你不困吗？大中午还在学？”

顾念摇了摇头。

若不是生命所需，他宁可不睡觉。

晚上在家的时候经常做噩梦吓醒，他不想在学校里出丑。

“好吧……”同桌伸了个懒腰，又问，“临近文理分科了，你以后打算干什么？你应该是要选理的吧？”

“嗯。”顾念看向窗外绿油油的树叶，淡淡道，“医生。”

他想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拯救那些像他父母一样遭遇车祸的人。也要像尼采所说的那样，越想站得高，越要向深处扎紧。

生命本没有价值，除非活着的人选择赋予它价值。

然而，顾念选择了理科，选择了化学，却因为无法克服心理的阴影，没能如愿以偿地成为医生。

最后，顾念听从姑姑的话读了师范。可大学还未毕业，姑姑也因为病痛永远离开了他。

时间飞逝，窗外的老树经历了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日复一日。顾念每每想问题想累了都会摘下眼镜，捏着眉心，疲倦地想——

如果当初自己克服心理障碍成为医生，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姑姑的病症？

可惜人生没有第二次选择，他孤独地走在校园林荫道上，仿佛没有尽头，从校服到正装，只是脊背一如既往的单薄。

无法估量走了多久，顾念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是万丈深渊，已然没了退路。

前方似乎就是终点，他下意识跑了起来，朝着光亮伸出手。

可身后的悬崖紧追不舍，地面轰隆隆地碎裂开来。

顾念发不出声音来，强光让他不得不眯起双眼，千钧一发之际，他使出全力向前一跃。

一只手顺势抓住了他，将他向光的方向拉拽。

“是谁？”顾念心中疑惑，周身的刺全都竖了起来，瞬间合上坚硬的外壳。

光里的人身形高大，宽阔的肩膀充满了安全感。紧紧攥着顾念的手，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丝违和的温柔，“顾念，醒醒……顾念……”

这声音由远及近，仿佛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顾念皱起了眉，又听到另外几道声音。

“队长，快走吧！好像又有活死人过来了。”

“秦纵，要么现在就走把他丢下，要么你一枪崩了他减少痛苦，选一个！快点我们没时间了！”

“我要带他回家。”

“秦纵！你疯了！”

好吵……

顾念忽然头痛欲裂，浑身血液翻腾起来，像是要冲爆血管。

四周争吵不休的人声渐渐变得模糊，他的额头闪着汗珠，动了动沉重的眼皮——

“醒醒吧，他已经被咬了，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顾念了！”

“队长，咱们再不走就要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