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太后对楼妙仪嘘寒问暖了一番,问她在宫里待的习惯不习惯。
一句场面上的话,楼妙仪却气鼓鼓的道,“儿在宫里住的一点都不习惯。”
尚太后乐了,连忙拿着明棠去火上浇油,“这也不要紧,谁刚刚入宫的时候,都不习惯。”
她看向明棠,抬手和招猫儿狗儿似的,让明棠过来。
“董美人服侍陛下已经有好几年了。”尚太后笑道,面上和言语里全都是一心为楼妙仪着想的口吻,“若是关于陛下的事,你可以多多问问她。她一定知道。”
明棠拢袖低头。
那边坐着的楼妙仪只是微微侧首,高傲的用眼角余光暼了她一眼。
眼前的女官的确不负美人之名,她着大袖衫,头上戴冠。两支长钗分别插戴在发冠的两侧,是再常见不过的女官装扮。可是平常的装扮在她身上却有十分的瞩目。
这一眼让楼妙仪越发气鼓鼓了。她掉头过去,背脊比方才挺的还要笔直。
“好了,夫妻两个相处时日久了,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问他人做什么。”
成太后让明棠退到一边去,又说了一番夫妻好好相处的话。
说完,就让元徵和楼妙仪到殿外去散散心。
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明媚,草长莺飞,最是适合散心。
但两个到了外面,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别说看彼此一眼,就连和对方说一句话,都显得自己落了下风。
两人到了外面相对无言。对峙一样的保持这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元徵扶着一支开的正盛的芍药,垂首下去在盛开的花卉上轻嗅,那边楼妙仪正扭头在一旁。
他突然失去了耐心,“皇后如果身体不适的话,还是先回去吧。”
楼妙仪扭头过来,胸脯起伏两下,愤愤掉头就走。
明棠看着楼妙仪怒气冲冲掉头就走,“陛下,这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元徵问,“她难道还能拿这种事去和楼玟哭诉?”
元徵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楼玟现如今怕是没那个心思给她出头,他在辽东龙城的一个心腹部将被人给杀了。”
“那个部将跟随了他十余年,算是他留在辽东的一颗钉子。这可比她这点哭哭啼啼的事重要多了。”
元徵说罢一手把芍药给折了下来,回身给明棠戴在发鬓上。
“今日尚太后那么一来,皇后该不会对我如何吧?”
明棠摸了摸元徵戴上去的芍药,看上去忧心忡忡。
原本她和楼妙仪和平相处已经是难,尚太后给她来那么一下,几乎半点可能已经没有了。
“她敢。”
元徵蹙眉道,“宫中后妃,最要紧的就是大度平和。她想要好妒自由自在,那入宫做什么。回她自己楼家不是更好。”
对于不爱的人,元徵看一眼都懒得,更别说其他。
他又想了想,想到了什么,叫过张贤,“日后你多多注意皇后的动静,尤其是和董美人相关的。若是皇后要做什么,拦下她。”
这可有些为难人。皇后掌管后宫,女官们也在皇后的权力之下,要拦着皇后,这强人所难。
元徵见张贤没有立即答应,不满看过去。张贤立即点头应是。
他吩咐完张贤,正要让明棠安心,却见明棠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
“怎么了,有朕护着你,难道不好么?”
“皇太后其实还帮了朕一把,向皇后表明了,你是要封嫔御的。朕已经定下的人,她想要做什么,先掂量一下。”
元徵不想再提楼妙仪,他拉住她的手,欢快的道,“朕和阿叔说好了,过两日我和他一块到洛阳城郊去骑猎。你和我一起去。”
“怎么不在华林园?”明堂问,“华林园不是可以骑猎么?”
华林园是洛阳宫后一座皇家园林,连绵好几片山头,树木苍翠,宫城巍峨。
元徵摇了摇头,“就贴着宫城,又有什么意思!还是宫外更好。”
明棠想起上回元徵大冬天的领着人在洛阳郊外狩猎,结果惊着林子的野兽,差点全灭的事。
华林园里好歹有事,大批的羽林杀过来,皇帝哪怕再努力想要自己出事都难。
明棠经过上回,也不想各种在野林子里头蹿了。蹿得满头灰头土脸,她一个精细人,不说每日要对着镜子十七八回,但也不喜欢浑身烟尘灰土。
而且他们打猎完之后,还会就地生活烤制猎物,享用自己的战利品。
可野味再怎么烹调都有一股难以忽略的腥膻味儿。她别说吃下去,光是闻到那股味道,都能当场吐出来。
在华林园里,至少还有人给精心料理,就算算不上美味,也不至于难以入口。
“陛下,还记得上回么?”明棠毫不客气的揭他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