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见她看过来,如同受到了威胁的刺猬,浑身上下的刺都张起来。
元治没好气的回看过去,明棠根本就不接他的茬,两眼一闭念叨嘴里的字。
元治如同一拳打出去落了个空。他正准备找话和明棠吵,明棠正好睁开眼,两人双目对上。她似笑非笑,目光扫过他,像是看个无事生非的孩童。
“阿兄,这是在做什么?”元治被她看一眼看出不服输的劲头,转头就去问元澈。
“我教董娘子医术。”他道,“冬日正好闲来无事,正好董娘子想学,就教一教。”
元治听后,满脸好笑,他看向明棠,“这个董美人真的学的会么?”
他看了一眼她摊开在膝头的书卷,“美人若是觉得辛苦,不必强撑着,和兄长说一句就好。兄长平日里最不爱强人所难。美人若是不行,和兄长说一句,兄长务必不会为难的。”
哦豁,让她这么苦逼背书的正好就是他口里不会强人所难的兄长。
明棠口里很忙,没那个功夫和元治吵架,不过她轻轻的打量他,脸上浮出笑。
她笑得意味不明,那目光落在元治身上有些掂量的意味。元治立即像是被激怒的狸猫,就要跳起来。
元澈一把抓住元治的手,投过去一眼。
“要是美人背不下来,也无人说什么。”
元治压制住脾气,又道一句。
明棠也不搭理他,一个她随便就能挑起脾气的少年,她也没有什么搭理的必要。
她手掌轻轻盖在书卷上。任凭那边的元治说个没完没了,只当是蚊子嗡嗡嗡。
元澈见元治锲而不舍的去捣乱,好笑的在一旁看着。
过了一会,明棠将手里书卷收拾好。
元治见状,“美人放弃了?”
他故作惋惜,“美人何不早些说,若是早些,也不必浪费方才的功夫。”
明棠满面奇怪,“郎君说什么呀。”
或许是出身南边的缘故,她嗓音里总软软的,不像中原人的那股天生的豪迈。那绵软的语调让元治一愣。
明棠没那个心思和他对阵,掉头来看着元澈,“已经可以了。”
元澈有些意外,“这么快?”
明棠点点头,“已经记住了。”
基本的东西,要说难,算不上难。但十分的繁杂。
元澈并不从头开始,他随意的从中挑了个开始,明棠很流畅的接了下去。
元澈闭上眼听着,等到她背完,点了点头,“很不错。”
她冲元治一笑,元治被她笑的扭头过去,瞧着像是不怎么顺气的样子。
“我刚刚还在想,府君不愧是府君,冬日里竟然拿这个来打发时日。”
这简直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元澈好笑的看她,“那宫里是怎么消磨的?”
“宫里没有闲时可以消磨的。”
“你在陛下身边难道也不能?”
元澈眼里似乎涌上了些许好奇。
“在陛下身边需得随时候命,没有清闲的时候。”她想了想,“不过每逢下雪,陛下会和其他宗室子弟一块玩闹。”
“玩雪?”
元澈看过来,明棠见他面上满是不可思议,像是想不明白。
“我以为宫中和宫外不太一样。”
元澈轻声道,“我幼年时候曾经跟随父亲入宫过几次,见过伯父。后面十几年几乎没有入宫过。我以为宫中和外面不一样。”
他眨眼了几下,又看向她。
元澈的年岁比元徵大了几岁,满打满算二十都不到。明棠平日里看他端正老成的不像个年轻人。比她在宫里遇见的那些上了年纪的朝臣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脸上倒是有了些许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明棠只是笑,“宫外应当也热闹,宫里还有还有许多规矩,但是宫外没有这些约束,府君和我说说?”
“我不知道。”元澈道。
元澈坐在胡床上,面上除却淡淡一抹笑之外,并没有别的神情,“除却长兄娶妇成家,我还没有见过什么欢庆的时候。”
他看向明棠,“让美人失望了。”
明棠摇头,这似乎又触及到了他陈年的往事。这种事,除了他自己想通,外人的劝慰多少有些无关痛痒。
“府君日后会把这个缺憾补上的。”
元澈回眼,定定的看她。明棠顶着他的目光,正打算说其他的。元澈开口了,“你说的对。”
他笑的越发的温和,温和到了极致,反而是另外一种强硬。
“这个缺憾我会补上的。”
这话语里有什么东西,还没等她实实在在抓住,就已经转瞬即逝了。
元澈说完这话之后,场面一时间陷入了静谧。一直到阿陈煮好了暖身的梨汤。他们才起身离开。
阿陈把煮好的梨汤送到了各自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