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清河王府邸的门槛都险些被踏碎。
明棠和元澈成婚这么几个月, 就没有见过那么多七拐八拐的亲戚。府里比成婚那天人都要多。
似乎一夜之间,从洛阳里的各个角落里冒出了成打的亲戚。
明棠是刚入门没多久的新妇,元澈的那几门亲戚除却经常在天子面前露脸的之外, 其余的她根本认不得。
幸好元澈拉来了大哥一家, 给家里添人手。元渝在前面和元澈元治一道接待宾客, 明棠和就和李王妃把女眷给招待进内堂。
明棠原本以为李王妃认识的人应该比自己多,毕竟在洛阳土生土养长大,又是赵郡李氏这样的士族高门, 认人上应该比自己多得多。谁知道好些人, 李王妃也不太认识。
明棠脸上笑得灿烂, 嘴里各种妯娌姑嫂, 把人好好安排到堂上,叫人把各种上好的葡萄酒还有酪浆全都上了。
“姑嫂的郎君在哪儿任职?孙儿如何?”
前来道贺的女眷们都知道,清河王妃身上挂着个后族的名头,实际出身并不是太显赫,即使娘家在南朝曾经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到了现在也随着诸王叛乱,而成了过去的辉煌了。
王亲们也是势利眼,元澈一家当年遭难的时候,都是冷眼旁观的多。看着孤儿寡母受尽看苦楚。现在元澈得封侍中,又亲亲热热的上门来,好像有多亲密似的。
女眷们也随了自己男人们的脾性和做派,对上出身士族的李王妃,神色亲热,握住李王妃的手。对上明棠,眉宇间的那股亲密就凭空无故的少了一半还多。
即使是朝廷封的王妃,在她们眼里,也就是个虚名,远远不及出身显赫来的更重要。尤其还是宫里的女官,说是女官,只是比伺候人的宫人好上那么一些罢了。要不是运道好,清河王妃的位置说不定还是自家侄女的,哪里轮到一个家道中落的来坐。
脸上挂上三分笑,就已经不算失了礼节。
明棠看着那些有头有脸的王妃对着李王妃各种殷勤,也不生气,她掉头去和那些丈夫儿子官位不是太高的亲眷说话。
比起那些故意去到李王妃那边的,这些亲眷显得要老实的多,也没有跟着认错女主人。
“听说嫂嫂家里的孙女,前些日子受了风寒。”明棠也不去管那些和李王妃亲亲热热的亲戚。
她把那些稍微关系远一些,家里可能不太好的宗室女眷给拉到自己身边来,和和气气的和她们说话。
宗室人太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朝廷谋个好官职,元澈还有庶出的兄长,只谋得了个小官,和妻子过的和平头百姓也没有区别。
她和颜悦色,见着她们带着孩子来,还把孩子召到自己面前,亲手给孩子喂吃食。
加牛乳下锅炸制的截饼是宫里常见的点心,被明棠掰开了,喂给面前的小姑娘吃。
小姑娘的祖母显得怪不好意思,又惊诧的很,自家的小事,不知道清河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是亲戚,虽然可能不在五服里,但到底还是亲戚。既然如此,怎么可能不知道长辈的事。”
明棠话语谦和,语调软绵绵的,带上天生的和气。听得人心里很是舒服。
“只是小病,养上一段时日就好了。劳烦王妃担心。”
明棠摇摇头,说不,“府中有个疾医,擅长风寒等病。是从齐国来的。先让他去给阖府看看。”
面前的女眷大喜过望。
擅长治病的疾医,就算是宫中也是稀缺的。何况是宫外,而且这种能人异士可遇不可求。就算运气好,遇见了,也不一定能将人给请来。
她当即就要起来给明棠行大礼。
明棠拉住了,“晚辈对长辈尽心,不是应当的么?”
应当是应当,可是这世上应当的事多了去,谁又见到样样桩桩都是做好了的?
那女眷被她握住了手臂,行不了大礼,但脸上满是感激。
明棠又去问旁边的孩子,几岁了,读了什么书。
一番下来,雨露均沾,谁也没有被冷落。一派的和乐融融。
李王妃这边额头都要冒汗了。士族重视谱系,她自小就受到了这方面的教导,奈何人太多。她认识的只有在朝堂上比较能说得上话的那几家,其余人几乎能认个脸,知道那是谁,就已经很不错了。
何况这是小叔受封,应该是妯娌做主,她这个长嫂,只是在从旁协助而已。
这些人倒好,分不清形势,还搞那套寒门士族不相往来。
李王妃看了一眼明棠那边,见着明棠和旁边的女眷们说的格外愉快。心里叹了口气。
形势变化可比门第重要多了,这个世道,一场变乱,说不定高高在上的门楣就成了皑皑白骨。都没有什么一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