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点点头,在人精里头久了,不管什么事都能开开眼界。顺便还能学一点。
“臻臻。”
明棠见着元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怎么?”
元澈用眼丈量了下自己和明棠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坐的太远了点?”
病人见客用的坐床,为了主客双方着想,也不会离的太近了。亲近里带着些许的疏远。
明棠笑了声,到底是看在他如今还在病中的份上,坐到了他身边。
“反正看你们使坏。”她干脆持起元澈的手。
来来回回把他手指从指头到指尖好生的捏了一遍。
“也挺有意思的。”
明棠从来没想过什么与世无争的日子,她运道说好不好,初始的出身就不高。要是真的来什么与世无争,早八百年就去吃糠咽菜去了。现在的一切根本和她无关。前朝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就是难为你,生病了还要来处置这些事。他不自己去,偏偏要你来,看来并不是真的打算在人前装样子,而是真心实意的把封赏给推了。”
元澈看她低头捏自己手指,干脆一头直接歪在她的膝头上。顺着她的话开始抱怨,“是啊,养病都不安生。”
他眨眨眼,“回头把这事告诉给那几个楼家子侄好了。这可不是天子不给前途,而是他们自家家主做的决定。”
好家伙,一把火直接丢到了楼家人家里头。唯恐楼家天下不乱。
“楼玟应当没有把那几个子侄兄弟放在眼里,觉得来日方才,放长线钓大鱼。几个官职和赏赐,没了也就没了。等到将来,还会有更大的。但是几个人能真的能谋算到几年之后?能看到半年之后,就已经是不错了。”
元澈靠在明棠的膝上,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头上。示意她多摸摸自己。
“到手的好东西飞了,那和杀人父母也没什么区别。”
明棠觉得哪儿不对,“可是你又不会真心实意的替他做说客,陛下也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元澈笑得眼眸眯起来,看着就是一股的不怀好意。
“没关系,让他们知晓就行。不管事最后有没有成,他们对这个叔伯是真的记恨上了。”
他叹口气,“这种事,就算是爷娘,也要怀恨在心的。何况还是隔了一层的长辈。左右,这梁子已经结下了。”
“这个到底,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才让我出面,好让他们有个记恨的人。我是陛下用的人,于情于理,阻拦他们受封,都有理有据。有我这么个挡箭牌,兄弟子侄们要恨,那也有个首当其冲的。”
明棠手掌在他发鬓上抚过,柔软的指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的拨弄,“你们还真是每一个都生了八百个心眼子。”
元澈抬头看她,眼底里全都是满满快要溢出来的水光,“可是我对你,是满满的一颗陈恳的心。”
他话语里满是哀怨,“我当初看你在宫里,只能远远的看着。心里想着,你的心会不会和我一样。”
他那双眼里带了情意,就格外的水光闪动。
明棠看着,抱着他的脸,“真是难为你了。”
只可惜她那会在宫里吃香喝辣,忙的团团转,那是真没半点心思在他身上。就算有,也只是稍稍的感叹一下他的胆子。
“现在我的心会和你一样了。”
所以之前还是不一样的。
元澈在她的抚弄里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自然也没有体会出她话语下的深意。一味的靠着她,沉迷在她的安抚里。
“阿兄!”门外元治连蹦带跳的进来,一头撞见元澈满脸娇弱的靠在明棠膝上。
六只眼彼此瞪着,元治浑身僵硬,保持着方才连蹦带跳的姿态站在那儿,活似一出滑稽的默剧。
元澈在弟弟面前是个很有威望的兄长,算得上至圣,冷不防被撞见撒娇,也僵在那儿,兄弟两人四目对望,彼此都是满满的惊惶。
明棠没有这两人那么多的负担,她的手顺着元澈的发丝落到了他的脖颈上,手法很像摸猫儿。
元澈舒服的叹息,然后下刻警醒,看向面前的弟弟,果不其然见到了元治眼里越发浓厚的惊恐。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绝不近女色的模样。现在叫弟弟看了他这幅模样去,莫名的心虚气短。
“说起来,有件事想要拜托小叔。”
明棠突然道。
元治原本呆滞的目光这才终于动了下,看向她。
“刚才楼玟来过,说起想要请二郎在陛下面前把他兄弟子侄的封赏给推了。二郎退却不过,只能答应了下来,这个是得罪人的事。不能所有事全都让他一块担了。所以我和你阿兄的意思是,让那几个楼家人知道这是他们家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