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觉得我不会真心对他吗?”
明棠两眼无辜的望着他。
元治被明棠问了个哑口无言,要说真话,他还真的不信她会对兄长真心。真不真心,即使他这种不通情爱的,也能看出一二。但拍着胸脯说‘你不真心’,傻子也不是这么干的。
“其实我很喜欢他。”
新妇白皙的脸上没有擦粉,全是她天然的颜色,在风里原本吹得发凉的脸,透出点点红晕来。
“他很好,比谁都好。”
她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笑声夹杂在风里,灌入人的耳朵,叫人从脚底开始发软。
“小叔那话实在太过虑了。”
明棠两只手结结实实的袖在广袖里。冬日穿广袖简直要人命,内里还得套上好几件窄袖夹衣,否则能冻得上冰。
“说起来,小叔怎么对兄嫂的夫妻相处有兴趣?”
元治见着她那双妍丽的眼睛朝他看过来,顿时大觉不妙。只见着这位似笑非笑,“按理说这不应该啊。”
元治是个要脸皮的人,而且也看重自己脸上的面皮。明棠无所谓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顿时元治就败在她的手下。
“我是兄长带大的,自然是想着兄长能好。”
元治梗着脖子,为自己说几句,也好换回一点颜面。
明棠看着少年那倔强的样子,“小叔实在多心了。”
她说着还叹口气,似乎面前站着榆木脑袋的小孩子,“夫妻间的事,相处好不好,夫妻自己才会清楚。外人看到的,再怎么着也都是表象。”
元治听她话语里说他是外人,险些跳起来。明棠见着他红了脸,眼里全是怒色。手掌终于从袖中伸出来,虚空向下拍了拍,示意他不要胡乱发脾气。
“大王这个人聪明呢,我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瞒过他的。你呀也不要庸人自扰了。”
得,几句话里把他来回骂了好几遍了。
元治气的口里发苦,却又没奈何。女人骂人的本事一旦高超,那可比朝堂上的朝臣都还要厉害。偏偏他还不能挺直腰杆给自己辩解。
“现在大王入宫有事,陛下召见,应该是有什么大事。”明棠想了想,“所以这家里还有劳小叔。”
她骂完了人,又把人给拱上去,两三个巴掌扇过来,给个好话的半甜枣。
元治满肚子的气,明棠也不在乎。这小子满心思给元澈找补,不过这份心思,恐怕元澈自己都不会放在心上。
夫妻间相处,做弟弟的指手画脚是要干什么。到时候元澈知道了,还会反过来说弟弟。
“天冷,小叔进屋子去吧。”
明棠说完,带着人回去了。
元澈的屋子原先简简单单,除去必要的摆设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成婚三四日的功夫,他的卧房里就多了许多花俏的摆设。连门口卷起的竹簾上,都垂下了朱红的流苏,门启阖的时候,流苏被风吹动,鼓动出红艳的柔情。
她到里头,李鹊儿就领着人簇拥她到屏风后,把身上沾染了寒气的外衣换下来,套上厚厚的,又在熏炉上染香烤暖的大氅。
“三郎君也忒小心了。”
李鹊儿小声的和明棠抱怨。李鹊儿在王府里呆得比在宫里自在的多。宫里人命贱如草,规矩也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贵人不满,然后一条小命就呜呼哀哉了。
这在宫里很平常,尚太后还有楼皇后那儿,宫人时常的被重罚以至于丧命。在王府,清河王并不怎么苛待奴仆,只要不犯错,基本上不用胆战心惊。
没有性命之忧和重重管束,李鹊儿话都比平常多。
“他也是关心自己的兄长,生怕看着自己长大的兄长吃女人的亏。”
明棠笑了,她低头整了整袖口。
元澈崇尚节俭,从自己到婢女,全都是朴实无华。明明封王了,却还是一派的朴实做派。但是这做派没有到她身上。
元澈家里到底是出过辅政的亲王,即使家里的钱财比不得石崇那样。但也没有真的到穷酸的地步。
筹办婚事的这段时间,元澈也令人筹办新妇所用的一切东西。两人是要在一起长久生活的,不可能都指望宫里出了。
而东西筹办的如何,也能看出他的重视。
厚重的冬衣袖口,还有细致的暗纹,乍一眼看着没有什么,只是到了光下才能看出内里的乾坤。这比明面上的富丽堂皇更为内秀。
“这次进宫,不知道陛下会对大王怎么样。”
李鹊儿扶着明棠坐下,让其他婢女把烧好的炉子提过来给她取暖。
“不会对大王不利吧?”
世上男人都怕绿帽子,越有本事的男人越怕。
明棠听了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有了几许不安,原本都已经忘记了的那些记忆一股脑全都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