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攻对我觊觎已久(128)
如果不懂事一点,如果惹他们厌烦了,他会不会被厌恶,会不会被赶走,他不想一个人,他只能假装成熟,假装懂事,强行将坚硬的外壳裹在年幼的自己身上,假装无坚不摧。
江寄月没有说谎,季家的确给他安排了一个专业护工,护工照顾的只是身体,照顾不到心灵。
白炀就住在他的隔壁,季怀宸没日没夜地陪伴在白炀身边,他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季怀宸偶尔会来看望他,病房的隔音不错,但偶尔开门关门的时候,他能听到走廊内飘来白炀的声音,白炀向季怀宸诉说痛苦的声音,季怀宸心疼的声音……
江寄月假装无动于衷,深夜被后背的伤折腾得掀开坚硬的外壳时,这些声音成了致命的毒药,一遍遍折磨着脆弱不堪的他,害怕哭泣会吵醒隔壁床的护工,他将脸埋进枕头里,将哭泣声压抑至无声。
他有时候也会恨,明明他救了季怀宸,为什么季怀宸不愿意来照顾他呢?
哪怕只照顾他一会也好,哪怕从白炀那边分一点点时间也好,哪怕只有一分钟。
可是没人知道他的痛苦。
都说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这句话不适合用在他的身上。
白炀一喊疼,季怀宸就会毫不犹豫奔到白炀身边,而他的声音永远都不能传进季怀宸的耳里,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放弃了喊疼。
再次被疼痛折磨得醒来时,他终于生出了点后悔,这种时候他不该盲目懂事的,在舅舅舅妈坚持要留下的时候,他不该让他们回去,至少,这时候,他还能有人倾诉。
可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时烬,我现在已经不疼了。”江寄月不是矫情的人,他不喜欢沉溺于过往的痛苦记忆,享受够了短暂的关怀,他从时烬怀里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真心实意的微笑,桃花眼微弯,笑意仿佛成了融化的糖浆,融在眼底,流进了他的四肢百骸里。
时烬抬手拨开刺入江寄月眼皮里的碎发,轻声道:“月月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你想要安慰,我会安慰你,你不想要安慰,那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他像是在叮嘱一个学不会懂事的小孩,声音虽然轻,但带着坚定的决心。
江寄月吸了吸鼻子,拉开两人的距离,时烬的手臂松松箍着他的腰,不会让他难受,却也无法让他逃开。
江寄月喊道:“时烬。”
“嗯。”时烬低低回应,手臂一带,将被江寄月拉开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江寄月声音发颤:“我这样是不是很卑鄙?”
时烬:“月月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江寄月面红耳赤,逼着自己不要胆怯,抬起目光看向时烬:“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我可以坦然接受你的关心,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们不能那么亲密,那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什么公平,喜欢一个人后就没有公平可言了,我愿意为你做这些,”时烬低下头,漆黑双眸直直撞入江寄月的乌瞳之中,“如果你想要对我公平的话,那就放下那些没用的良心。”
时烬的指腹滑过江寄月通红的眼尾,笑道:“我倒希望你能对我越坏越好,月月,不停利用我对你的喜欢吧,这才是我想要的公平。”
江寄月怔忡,聒噪的心跳声充斥整个身体,搅得他无法冷静思考,眼泪来不及滚落就被时烬抚去,这些动作仿佛在提示他——
他可以尽情掉眼泪,但从今以后,会有人帮他擦掉泪水,不管是难过的,高兴的,还是感动的。
“时烬。”江寄月抓住时烬的衣袖,用力攥紧。
时烬:“嗯?”
下定了决心,聚在心头的乌云倏地散开,眉眼重新染上了笑意,江寄月说:“我同意你追我。”
时烬笑了,那瞬间,江寄月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他在时烬眼里看到了璀璨明媚的阳光,将他心底最后一片阴霾也给融化消弭。
他不过说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仿佛点燃了时烬整个生命。
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时烬有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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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恢复后,江寄月跟时烬开始收拾房间。
江寄月放在季家的东西很少,就跟去小屋时一样,他的东西只用一个行李箱就能装满。
不需要用极端的方式离开季家,江寄月也能花时间收拾房间里的东西,他原本想着只带走一部手机就够了,现在整理,突然发现,他还是有其他东西可以带走的——
比如他自己花钱买的几件衣服鞋子,比如以前的奖状奖杯,比如他的单人照。
江寄月不喜欢拍照,但他的相簿里装满了照片,大半都是季怀宸强行拉着他的合照,只有少数几张是他的单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