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悟拉住刘觞,唯恐他再说出什么毒舌的言辞,低声道:“宣徽使,说的足够了,我送宣徽使出去罢。”
刘觞摇了摇头,道:“也好。”说完,大摇大摆的离开。
李悟看了一眼兀自发呆的李涵,自己这会儿再留下来,也只是惹人厌烦,便低声道:“药囊给你留下,我先走了。”
说罢,跟着前面的刘觞一同离开了。
哐啷——
李涵的身形微微摇晃,一个踉跄,顺着墙壁慢慢坐倒在地上,一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药囊。
刘觞走出神策军牢营,侧头看着脸色一成不变,无喜无怒的李悟,疑惑的道:“绛王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悟道:“难道宣徽使便没有这种体会?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甘之如饴。”
刘觞蹙着眉,苦恼的仔细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还真有!”
李悟看向他,刘觞笑道:“钱!”
李悟:“……”
————
李谌破解了吐蕃细作的行刺,没有像上辈子那般被重伤,顺道打压了江王李涵的势力,弘农杨氏提出了悔婚,李涵和杨氏的婚事取消,还提拔了刘长邑,让刘长邑成为自己的心腹。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证明李谌比上一世要做的好。
李谌眯着眼睛,盯着户牖之外的冬景,低沉轻笑了一声,喃喃自语的道:“这一世,所有人都要被朕踩在脚下!”
“陛下!”鱼之舟匆匆而来。
李谌道:“可是大理寺提审有消息了?”
鱼之舟摇头道:“细作琛璃的嘴很严,什么也不愿意多说,大理寺还尚未传来消息。”
“早晚的事情。”李谌并不担心什么,毕竟他可是重生过一世之人,又经过这次吐蕃细作的验证,不管是现下还是将来,一切都在他的鼓掌之中。
鱼之舟道:“陛下,太皇太后传话来,请您去兴庆宫一趟。”
太皇太后?
李谌不由轻笑,是了,老太太。这次李谌成功打击了吐蕃刺客,化险为夷,完全不需要仰仗老太太的一兵一卒,这事儿如今传到老太太耳朵中,必然对朕另眼相看。
也是时候,在老太太面前树立威信了。
李谌道:“来的正好,摆驾。”
“是,陛下。”
李谌坐上金辂车,从大明宫的丹凤门出宫,来到长安城内的南内兴庆宫。
“拜见陛下!”
李谌走入兴庆宫大殿,羣臣跪拜,他打眼看过去,兴庆宫里竟来了这么多人,绛王李悟、宰相郭庆臣、枢密使刘光、神策军指挥使郭郁臣、御史大夫兼大理卿刘长邑,并着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等等的官员,没有五十来号,也有二十来号,站满了兴庆宫的大殿,不知情的,还以为今儿个是朝参之日!
李谌蹙了蹙眉头,总觉得有些奇怪。
“奶奶。”李谌走进去,状似乖巧的唤了一声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脸色相当难看,一点子也不像是有喜事儿的模样,她甚至冷冷的白了一眼李谌,道:“天子,你看看,看看,自己做的什么好事儿?”
李谌奇怪,道:“不知孙儿如何不懂事儿,开罪了奶奶?”
“你不是得罪了老身!”太皇太后戳着拐杖道:“你是得罪了吐蕃!自己看罢!”
说罢,将一样文书扔出去,“啪!”直接丢在地上。
李谌是天子,就算是太皇太后扶持上台的天子,那也是正经的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脾性?加之他是重生一辈子之人,更是心高气傲,如何肯在羣臣面前弯腰去捡?
鱼之舟立刻屈膝跪在地上,恭敬的捧起文书,擎过头顶,呈给李谌。
李谌黑着脸展开文书,这一展开脸色登时更加阴鸷。
文书是急报,吐蕃兵马偷袭清寒堡,清寒堡死伤惨重,吐蕃扬言,如果不放还他们的使者尚琛璃,便会正式宣战,血洗中原!
啪!!
李谌狠狠将文书劈手砸在地上,冷笑道:“好啊,好一个贼子!朕抓了吐蕃细作才几日?为了一个细作?朕看这不过是他们想要发兵攻打我大唐的借口罢了!”
琛璃被关押入狱,还没有一个月的光景,发兵打仗可不是一拍脑袋的事情,吐蕃发兵清寒堡,总要有先头部队,粮草先行才对,这些都需要时间,如此看来,什么要回吐蕃使者,不过是他们攻打清寒堡的一个借口。
太皇太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能纵横三朝,自然不是个痴人,但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
太皇太后揉着额角,幽幽的道:“天子糊涂!你这次的所作所为,惹恼了吐蕃人!一旦吐蕃发兵,那便是生灵涂炭啊!”
宰相郭庆臣立刻应和:“太皇太后所言极是,我朝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切不可大动干戈。这些年来吐蕃与我大唐和平相处,并没有太大的战役,决不可轻启战争,以免一发不可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