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很大度的道:“不必报答……对了,璃儿你是哪里人?是长安本地人么?”
璃儿眼眸不着痕迹的微转,柔声道:“回宣徽使,奴婢不是长安人士。”
“哦?那你是哪里人士?老家远不远?”
“奴婢是清寒堡人士。”
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个军事要地,刘觞这些日子了解朝政大事,恰巧听阿爹说过一些,清寒堡是抵御吐蕃的重要军事基地。
璃儿又道:“早年间朝廷修清寒堡,因为需要下苦劳力,所以奴婢一家被朝廷迁徙到了清寒堡一带……”
古代总是如此的,但凡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建立城池,或者开发军事基地,总是会强制迁徙百姓到这一代,不关你是地方豪强,还是平头百姓,都会被强制迁徙,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
但恰恰的,古代人又是最讲究根土的,很多人把家乡看得很重,如果去世是死别,那么强制迁徙就是生离。
璃儿垂低了头,绵软的声音回荡在黑夜中:“清寒堡常年对抗外贼,奴婢一家人迁徙到清寒堡没多久,便遇到了战事,流离失所……幸得御史大夫刘大人所救,这才来到长安混口饭食。”
刘觞点点头:“原是这么回事,那这样看来,刘长邑还是你的恩人了。”
璃儿嘴巴很甜:“宣徽使与刘大人,都是奴婢的再造恩人,奴婢无以回报。”
“诶,你这就太把自己当外人了。”刘觞道:“我都说了,你以后便是宣徽院的人,不必如此客套。”
“是,奴婢全听宣徽使的。”
刘觞唠嗑完毕,还是不睡觉,叹息了一声:“你从小受了很多苦吧?”
璃儿一愣,刘觞所说的应该是强制迁徙,并着流离失所之苦,但璃儿脑海中一差,便想到了别的。
刘觞的声音在黑暗中很轻很轻:“我也是孤儿,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去世了。”
刘觞说的是实话,他很小的时候便没有了父母,一直都是靠自己打拼过活。
璃儿抬起头来,多看了一眼刘觞。
刘觞又道:“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一个人在长安混生活,必然受了很多苦,被人欺负,还受了这么多伤。”
璃儿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疤,全都是教坊的人打的,有的是管事儿打的,有的则是嫉妒璃儿容貌的讴者打的,他们觉得璃儿软弱好欺,便骑到璃儿头上作威作福。
璃儿眯了眯眼目,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自己袖袍之下的伤疤,这些小伤小痛,等大业一成,我必加倍奉还!
“啊对了!”刘觞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突然从榻上翻身跳起来,吓得璃儿双手攥拳,暗暗在袖下戒备。
“宣徽使,”璃儿试探的道:“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
刘觞跳下软榻,点了灯火道:“你白日里去教坊排练,我险些忘了告诉你,太皇太后着人送来了一筐新鲜的樱桃,我记得你不是最爱食樱桃的吗?”
樱桃?璃儿一愣,呆呆的看着刘觞。
刘觞果然拿出一盘洗干净的樱桃,端过来放在榻上,道:“之前听说你爱食樱桃,这不是么,我特意留下来给你。”
璃儿更是吃惊,出神的盯着那些红艳艳的樱桃:“这是……给奴婢留的?特意给奴婢留的?”
刘觞点点头,善解人意的气场开到极致:“别看了,尝尝看甜不甜?”
璃儿白皙细腻的小手捏起一颗樱桃,慢慢放在唇边,细嚼慢咽起来,刘觞坐在榻上,托腮看着璃儿,像他这样貌美的小美人,吃起樱桃来果然都赏心悦目。
璃儿惊喜的道:“好甜,酸酸甜甜的。”
刘觞道:“喜欢便都是你的,太皇太后着人送了不少来,我对樱桃的喜爱也就一般般,没什么特别的,已然送了一些与阿爹和小郭将军,剩下这些都是你的,慢慢吃。”
璃儿盯着那些樱桃,目光有些晃动,迟疑的道:“宣徽使……待奴婢太好了。”
“这不是当然的?”刘觞笑眯眯的道:“你是本使的人,本使对待自己人,一向如此好。”
璃儿有些出神,喃喃地道:“小时候……我也喜欢食樱桃,可是樱桃在我们家乡,实在太稀少了。”
刘禅点头道:“清寒堡毕竟是偏僻之地。”
璃儿顺着他的话道:“宣徽使说的正是,清寒堡地处偏僻,根本食不到樱桃,加之……奴婢在家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地位。”
刘觞奇怪道:“你生得如此乖巧漂亮,家里人还不喜欢你?”
璃儿给人的眼缘非常好,毕竟第一眼看人都是看样貌的,很少有人会不以貌取人,璃儿站足了第一眼的优势,让人眼前一亮,乖巧漂亮,又不具备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