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刘光道:“程少将军,小臣敬您一杯。”
众人开始饮酒,刘觞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瞥向门口的位置,看了好半天就是不见人,心里想着,坏了,天子真的生气了,这次不是闹着玩儿的。
程怀瑾暗自打量刘觞两眼,眯了眯眼睛,刘觞的酒杯正好空了,一个仆役走过去倒酒,程怀瑾便起身来,拦住那仆役,笑道:“宣徽使的酒杯空了,怀瑾为您添酒罢。”
刘觞道:“怎么能劳烦程公子?”
程怀瑾笑起来毫无威胁:“怀瑾不胜酒力,不能陪诸位幸饮,难免扫兴,不如就为诸位添酒。”
他说着,仗着袖袍的掩护,指尖在酒壶的壶嘴上轻轻一蹭,动作快极简直迅雷不及掩耳,随即走到刘觞面前,准备为刘觞倒酒。
程怀瑾眯了眯眼目,心里幽幽的想着,自己想要继承沧景节度使的兵权,没有人帮助是绝不可能的,程轻裘乃是程老将军的嫡长子,名正言顺,而其他几个兄弟虽为庶出,却全都野心勃勃,唯独自己没名没分,若是能有一个在长安城里说得上话的人帮助,便再好不过了。
而此人,便是宣徽使刘觞。
程怀瑾心里快速承算,往日里听说宣徽使好色,本以为那日自荐枕席,便可以拿捏住刘觞的短柄,没成想反倒被刘觞拒绝了。
他这几日令人查探了刘觞不少底细,不知为何,竟然毫无把柄可以拿捏,无论是贪赃枉法,还是人命案,全都查不到一丝半点儿,如不是刘觞压根儿没做过,便是掩藏的太好。
程怀瑾便想到了这样一个暗中下药的法子,虽不见多光彩,但只要将刘觞药倒,便能拿捏住他的把柄,到时候宣徽使也是要面子的,必然要扶持自己坐上沧景节度使的位置。
“等等。”
就在程怀瑾即将为刘觞斟酒之时,一只大手突然拦在面前。
程怀瑾抬头一看,震惊的道:“陛下?”
竟然是天子李谌!
李谌大步走进来,站定在刘觞与程怀瑾中间,阻拦了程怀瑾的斟酒。
天子突然驾临,众人站起身来作礼,孟簪缨明知故问的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李谌咳嗽了一声,朕怎么来了?还不是因着刘觞又和程怀瑾厮混在一起,李谌听说燕饮的事情,差点气死过去,本打定主意不想来的,但转念一想,若是程怀瑾又自荐枕席怎么办?那程怀瑾生得如此好看,万一刘觞一个把持不住,朕岂不是后悔死了。
李谌纠结再三,还是放下脸面,主动前来,正巧看到程怀瑾殷勤的为刘觞倒酒,他并没有看到程怀瑾的小动作,纯粹是因着吃味儿,误打误撞的拦截了斟酒。
李谌看着程怀瑾的目光有些敌意,拿起另外一只酒壶,亲自给刘觞斟酒,道:“程公子体弱,阿觞,你怎么能劳烦程公子斟酒呢?”
刘觞立刻顺着他的话道:“陛下所言甚是。”
程怀瑾没有成功,端着酒壶走了回去,哪知道程轻裘一点子防备也没有,顺手接过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拱手对李谌道:“卑将敬天子一杯。”
程怀瑾睁大了眼睛,想要阻拦,但程轻裘十分好爽,直接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水全部饮尽。
程轻裘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还奇怪的道:“阿瑾,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程怀瑾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的道:“是有一些。”
程轻裘紧张的道:“要不要请大夫来看?”
李谌则是道:“程公子身子柔弱,还是早些回驿馆的好,朕这就让御医前去诊看。”
程轻裘谢过天子,很是紧张弟亲的病情,扶着程怀瑾告罪离开,好端端的一场燕饮,还未开始多久,便这般急匆匆的结束了。
夜深人静,馆驿之中,一个侍卫走入程怀瑾的屋舍,跪下来道:“主公,卑将查探到,前些日子闹得长安城沸沸扬扬的露华台一案中,亦有宣徽使刘觞的档子。卑将愚见,若是得到了这个档子,何愁抓不到宣徽使的把柄?”
“哦?”程怀瑾眯了眯眼目:“档子现下在何处?”
侍卫道:“露华台的档子全都被天子尽数焚毁,卑将正在搜查,看看有没有遗留下来的档子,或者誊抄的副档。”
“找,”程怀瑾冷声道:“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我便不信,找不到刘觞的狐狸尾巴。天子如此信任于他,若是能得到宣徽使的助力,沧景的兵权,必在我的掌控之中。”
“是……”
侍卫正要回话,程怀瑾突然警戒的道:“有人来了,速速离开。”
那侍卫立刻窜身越出户牖,离开了屋舍。
程怀瑾伸手将户牖关闭,窗户堪堪合上,“嘭——”屋舍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撞开,有人直接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