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绝对没有!”知贡举非常坚决:“宣徽使您有所不知,卑臣就是省试进入的礼部,当年省试舞弊,卑臣险些落榜,还是江王殿下发现了端倪,冒死请求先皇审理省试一案,这才让卑臣有了入朝效力的机会!卑臣又怎么可能如此忘本,参与舞弊呢!也不可能忘记江王殿下的大恩大德啊!绝无舞弊一事!绝对没有!”
刘觞点点头:“如此甚好,你既然已经画押,便不要去管别的。”
“宣徽使?”知贡举一脸迷茫。
刘觞挑起唇角轻笑:“放心,这些天你装的老实一些,也免得受皮肉之苦,陛下会请求太皇太后公审此案,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公正,到时候……你只要在朝廷上翻供便可。”
“翻供……”知贡举道:“可是、可是卑臣的家人……”
“你且安心,”刘觞宽慰道:“只要你确保在朝廷上翻供,此事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陛下当场扣押宰相郭庆臣,你的家人也可保无虞。”
知贡举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的道:“卑臣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陛下与宣徽使了!”
郭庆臣拿到了画押证词,打算给江王李涵治罪,如此一来,就可以收揽一片民心。
天子李谌提出公审江王李涵,太皇太后本有些迟疑,毕竟公审的变数太大,如果有个意外,无法当场补救,但是宰相郭庆臣一点子也不担心,反而觉得公审更好。
还撺掇着老太太答应公审,毕竟公审声势浩大,可以给郭氏造势,到时候郭氏的名声传得更远,天下的学子就是朝廷最新鲜的血脉,这样的血脉全都归顺了郭氏,还愁郭氏的势力不够么?
太皇太后左思右想,架不住郭庆臣的央求,最后同意了李谌的公审要求。
公审便定在三月十五朝参这日。
公审当日,羣臣按部就班的走入宣政殿中朝,安排站好,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天子李谌这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李谌幽幽的道:“诸位怕是都听说了,今日朝参,有一件大事,便是公审此次省试舞弊一案。”
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这事儿闹得太大,学子还围堵了月灯楼,街坊都给堵死了,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刘长邑。”
“卑臣在。”
李谌道:“你素有铁面无私的称号,朕令你纠察此事,可有眉目?”
刘长邑拱手道:“卑臣确实已有眉目,这是此次纠察的档案,还请陛下过目。”
鱼之舟将文书呈上,刘长邑朗声道:“经卑臣查证,此次省试并不存在舞弊贪污。”
“不存在?”
“没有舞弊?”
“那学子怎么闹得这么大?”
“竟然无有舞弊……”
朝臣立刻喧哗起来,互相交头接耳,显然都很震惊。这话若是从旁的朝臣口中说出来,恐怕还有一些虚假的可能性,但是从御史大夫刘长邑口中说出来,自有一种铁证如山的感觉。
宰相郭庆臣一看,冷笑道:“陛下!老臣不敢苟同!”
李谌就知道他会站出来,道:“哦?宰相有其他意见?那不妨说出来,让大家议一议。”
“谨遵陛下敕令!”郭庆臣道:“陛下,省试舞弊一案,在长安闹得风风雨雨,还请陛下恕老臣僭越之罪,因着老臣心切学子,故而私自查案,老臣死罪!”
李谌心中冷笑,但是表面和善,笑道:“宰相,若你能查出事实,朕便不会纠察你僭越之罪,但是若查不出来,数罪合并,罪加一等,你可要想好了!”
郭庆臣没来由打了一个哆嗦,总觉得今日的陛下有些恐怖,但转念一想,自己纵横两朝,还有太皇太后撑腰,何必怕一个喜欢打毯,玩物丧失的奶娃娃呢?
郭庆臣道:“老臣想好了!”
“好。”李谌道:“那你说罢。”
郭庆臣呈上一份带血的文书,道:“陛下请看,老臣私自纠察了此次省试知贡举,此人乃是江王李涵最为信任的心腹部员,此人已经招供,省试存在舞弊,江王李涵中饱私囊,收受商贾窦扶风钱三千万,另有请吃请喝,保其子窦悦新科登榜!”
刘觞“嗬!”了一声,笑道:“钱三千万?这两千万,都够我大唐驻边一年的军队开销了。”
宰相郭庆臣不知刘觞为何突然搭话,但还是义愤填膺的道:“无错!窦扶风贿赂考官,罪大恶极,仗着窦家的钱财,将省试变得乌烟瘴气,妨碍陛下遴选才能,实在罪不可恕!”
李谌点点头:“倘或真如你所说,那就让嫌犯与江王当庭对质罢。”
郭庆臣眼眸动了动,总觉得这样不稳妥,不知道江王李涵会不会坚持自己没有舞弊。
但转念郭庆臣又一想,舞弊必然存在,否则今年乡贡怎么悉数落选,只剩下窦悦一个富贾之子?只不过江王李涵藏得太深,自己没有查到而已,左右都是舞弊,没准江王一个心虚,自己也就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