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也是讲究血统的,四大尚族十足瞧不起中原的混血儿,鱼之舟便是其中之一。
鱼之舟的母亲去世之后,就被父亲带回了没庐氏,但他的儿子太多了,处境和琛璃一样,家里根本不缺这一个儿子。不同于琛璃的是,虽然琛璃不受宠,是个庶子,但他的母亲也是吐蕃人,不至于被族中仇视。
鱼之舟比他的处境还要差,自从回了“家”,吃不上一次饱饭,睡觉从来都是在羊圈牛圈凑合,甚至有的时候要风餐露宿。
更可怕的是,小小年纪的鱼之舟,还要被族中的孩子追着打,但凡被大人发现,孩子们便会赖在鱼之舟身上,说是他不好,而那些大人们,明明知道事情头尾,却还是怪在鱼之舟的头上。
鱼之舟跪在地上,双肩下意识的颤抖颤栗,声音沙哑哽咽的道:“那日里小臣被毒打,昏厥过去数次,醒来之后发现羊圈没有栓牢,干脆便偷偷离开了氏族,这才逃出一命,只是……”
只是他虽逃了命,但是救他的医师却说,因为被毒打,鱼之舟已经落下了终身残疾,且是不可逆的残疾,从此以后再无法人道,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太监。
嘭!
李谌狠狠一拍案几,道:“岂有此理!”
他早就料到了,鱼之舟与没庐赤赞的干系不好,不然也不能在宫中隐姓埋名,但没想到鱼之舟竟然遇到过这般多的苦难。
其实李谌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加之他年纪尚轻,就更是容易意气用事。当年他见到鱼之舟在宫中被小太监欺负毒打,没成想,原来这些毒打都是小小不言的,鱼之舟曾经经历过更为非人一般的待遇。
李谌气愤的道:“吐蕃人茹毛饮血,真真是岂有此理,竟如此对待同胞?还有那个没庐赤赞……”
他的话还未说完,刘觞也气愤的插嘴:“还有那个没庐赤赞,虽然长得是好看一点,但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把我们小鱼儿当成什么了?一个玩物吗?新鲜的时候照拂两下,觉得腻歪了便抛之不顾?!”
说白了,鱼之舟被族内欺负,一大半原因都在没庐赤赞,如果不是当年没庐赤赞的故意照顾,那些族中的孩子也不会因为嫉妒,变本加厉的欺负毒打鱼之舟。
没庐赤赞只图一时新鲜,后来觉得腻歪了,便不理不睬,反而助长了那些想要欺辱鱼之舟的人。
李谌虽然也觉得如此,但听到“我们小鱼儿”这个词眼,莫名心里酸溜溜的,感觉自己昨日也宿醉了,不然胃里怎会如此难受?
鱼之舟听着他们说话,眼眶发酸,不由得红着眼睛,虽极力隐忍,但眼泪还是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哽咽道:“陛下?宣徽使?你们……你们不怪罪小臣么?”
李谌和刘觞都在声讨没庐氏的族人,只字未提怪罪鱼之舟的事情。
李谌道:“朕早就知晓,若是想要怪罪于你,还会等到你亲自坦白么?直接将你抓了,严加用刑,岂不是一了百了?”
“正是!”刘觞道:“其实陛下就是在等鱼公公前来坦白,因为陛下信任鱼公公,把鱼公公早就当成自己人了。”
刘觞说话素来好听,就算许多人知道他说的都是拍马屁的话,但在这种时候还是受用。
鱼之舟肩头一抖,“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再也无法隐忍:“小臣死罪!愧对陛下的信任,还请赐死小臣!”
鱼之舟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没有喜,也没有怒,如今说哭就哭了出来,还是这般嚎啕大哭,李谌突然没了法子。
刘觞就不同了,看到鱼之舟嚎啕大哭,突然“心花怒放”,满脸写着——好可爱!超可爱!小鱼儿超可爱!
刘觞赶紧心疼的张开手臂,将鱼之舟搂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看看,从小鱼儿哭成了小花猫,为了那些人去哭,哭坏了身子怎么值得?”
李谌:“……”
李谌感觉胃里酸的都要长草了,一片绿油油的海洋!
李谌实在忍不下去那二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当即走过去,一手扯开一个,将二人分开,咳嗽了一声道:“鱼之舟,朕命你不要哭了。”
鱼之舟连忙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是陛下,小臣听令。”
刘觞咂咂嘴巴,心说你这个直男癌,一点儿都不会怜香惜玉。
直男癌?
刘觞转念一想,不对啊,小奶狗天子怎么可能是直男癌,总是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一点儿也不像直男,但他也不是弯的,而是双向。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帝王一般渣!
李谌没来由被刘觞瞪了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破坏了他们二人的亲亲我我,更是不敢让开,生怕自己让开,两个人又要搂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