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未归(139)
扶渠惊慌道:“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呀?二少爷怎么不送你回来呢?也不撑把伞,快进屋去暖和暖和。”
进了屋以后,扶渠赶紧给她换了身衣裳。
看见顾盼月鬓发散乱,扶渠微微有些吃惊,但全然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只愕然道:“小姐,你这是怎么弄的?是……和二少爷打架了吗?”
顾盼月不说话。
扶渠又道:“小姐打输了?”她自顾自安慰着说,“不要紧不要紧,兄妹哪能没有个吵吵闹闹的呢。二少爷功夫那么好,小姐就是输了也没关系的。可二少爷也不让让小姐,着实有点过分。”
顾盼月静静地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看着看着,眼眶便湿润了,对扶渠轻声道:“扶渠,你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扶渠心想事情大概有点严重,“哦”了一声,乖乖地走了出去。
她给顾盼月关上房门时,听得顾盼月又道:“今日我和……和二哥打架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就连夫人那边也不可以,知道了吗?”
扶渠应声:“奴婢知道了。”随后轻轻把门关上。
当时扶渠想,眼下虽然闹了不愉快,可说不定过两天就会好的。真要是打架了她也不会往外说的,若是说出去了,还让人以为兄妹当真不和呢。
房门甫一关上,顾盼月便捏着袖角用力地擦自己的嘴唇和下巴,擦得本就细嫩的皮肤一片通红。
她脑海里全是顾修瑾把她堵在墙上强吻的画面,像着了魔障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越是去想,顾盼月就又害怕又惊惶地用力去擦。
她想把他赶出去。把那些画面赶出脑海,把属于他的气息全都擦拭掉。
后来顾修瑾的院子里不再对顾盼月设防,可顾盼月却再也没去过。两人一时谁也不往谁的院子往来。
顾盼月甚至连姚如玉那里也不怎么去了,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以外。且请安的时间,都很有默契地和顾修瑾相错开来。
顾盼月心知她继母心思细腻,她怕自己在继母那里多待片刻,都会让继母察觉出端倪。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她情愿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她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受着煎熬。
而顾修瑾一直是深居简出的,他和顾盼月再见面时,便是除夕的这一天。
威远侯大概也听说了顾修瑾和顾盼月之间闹了间隙,在膳厅用中午饭时,叫了顾修瑾和顾盼月一起。
在这之前,顾修瑾基本不会在膳厅里出现。他都会在自己院里用饭,有事的时候出门一趟也不会与谁说起。
顾盼月坐在膳桌前,看见门口光线一暗,她草草一抬眼,便看见顾修瑾正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上夹杂着清冷的霜雪之气,整个人十分冷漠,眼底里的神色也如枯潭一般掀不起波澜。
他身形依然笔直挺拔如松柏,可无形之中带着一股瘦削颓废的劲头,让顾盼月的心里紧紧一提,继而泛出酸涩难过的疼痛感。
威远侯以为兄妹有别扭,有心缓和一下,便让顾修瑾坐到顾盼月的身边去。
顾修瑾往她身边坐下,那清冷的气息萦绕着她,让她浑身都是僵硬的。
威远侯没太在意,看了看顾修瑾道:“最近可是身体不舒服?我见你精神头不是很好,身体也较往日差些。”
顾修瑾从容应道:“前些日受了点风寒。”
姚如玉便安排了厨房,给顾修瑾炖点东西补补身子。顾修瑾亦是语气平淡地谢过。
可是只有顾盼月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是因为感染了风寒,而是因为千色引。
千色引正在一日日地拖着他的身体。
顾盼月虽然难过,虽然惶恐,可是今日再见顾修瑾形容,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他呢?
她想起那抽屉里的药,就觉得手脚冰冷。顾修瑾若是再服那些药,后果会如何?
顾盼月简直不敢想。
当初顾修瑾是为了救她才受伤中毒的,她那么努力想要帮他解毒,她那么日日盼着他能够好起来。
明明她那么……珍惜他的身体和生命,可是他自己却全然不当一回事。
随后便是吃午饭,整个过程里,顾盼月没一句话与他说,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用完午饭以后,顾盼月正要告辞离去,威远侯看出顾盼月闷闷不乐,便出声道:“阿月,今日除夕,街上会很热闹,你若是嫌家里闷,便去街上逛逛,散散心。”
顾盼月应道:“知道了爹。”
威远侯便又看向顾修瑾,问:“你今日可有其他的事?”
顾修瑾道:“暂无事。”
“那好,你就陪阿月上街去吧,护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