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慢慢落在顾菲身上，没存多少温度，好似冷却的水滑过，令顾菲莫名打了个冷颤。

“嗯…”顾瑛肩头撞进傅西泽怀里，侧头时窥见他低头专注凝视她时眉间的一点缱绻红痣。

音乐声嘈杂，他偏头看着她，俯身时悠长沉稳的乌木沉香被残留的威士忌勾兑，尘埃落定的木质香都挥发成了缠绵的后调，没由来的让人空白一秒。

暧昧因果好像天生浸泡在他那双勾人的眼，多情又薄情，温和专注凝视着她，似乎所有挣扎在水面的情绪都被他轻易窥见。

“是家里的姐姐。”

灯光镀在他脸上，轮廓明暗深刻，连额前几缕发也被照得近乎棕色，他却是看着她笑了笑，手很轻的扶了下她的腰。

质地考究的大衣足够将她整个人都纳进怀里，傅西泽凑在她耳边低笑一声，薄唇擦过她耳后的肌肤，像一个吻：“顾瑛，我说什么来着，嗯？”

“任性点。”

柔软毛衣隔去他掌心的热意，只粗略留下一段很浅的微妙触感，傅西泽站直身子漫不经心对顾菲点了点头，这就算作是打过招呼了。

－－因着顾瑛才打的招呼。

连名字都没告诉一个，更没对她刚才那下搭讪有什么反应。

第20章 遇见傅景

傅西泽态度摆在这，这套社交礼仪顾菲再熟悉不过，却也因此不可置信甚至无端的愤怒。

她预备着认识的人被人截胡，被她一直瞧不起的顾瑛捷足先登了， 她顾菲什么时候认识一个人要依靠着顾瑛，靠她得到个点头了？

顾菲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她频繁的顺动着长发，目光上上下下扫过顾瑛。

她是听说过顾瑛的转变，但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一个从小镇里出来的人没培养过审美也不会装扮，再努力变美能怎样呢？

现在这样站着，顾菲才发现她确实变了很多，脱胎换骨般不一样了。

漫过她脸侧的乌发齐肩，软唇像残留着唇蜜，柔软淡粉。脸上那些过于鲜艳的眼影盘也全不见了，简单干净的颜色将她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更重要的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她很平静的注视着顾菲，眼里没有任何忐忑胆怯或者别的什么，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物件，隐隐有冷意流转，莫名让人心虚。

“顾菲，你好像很不愿意在这里看见我？”

顾菲没想过她会直接问出来，愣了一瞬。

周怡从旁边走过来，看了看两人，问顾瑛：“小顾妹妹，这你亲姐姐？”

她是有意站到顾瑛旁边来的，看着像生怕她被人欺负去了。

这声喊得还挺有意思，秦顺挑眉站在旁边打趣：“小顾妹妹？多新鲜的称呼，我也能这么叫不，小顾妹妹？”

顾瑛旁边簇拥着人，像是在给她撑腰。她被那几个“小顾妹妹”叫的脸热，委婉解释了下两人的关系。

用词简单，疏离的态度并不遮掩。

这和以前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以前顾瑛都是由着顾菲带出去，不需要她刻意解释或表明态度其他人都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现在态度都像是反了过来，她是那个被人上下打量突兀的存在。

周怡哦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扫了顾菲一眼：“姐姐就姐姐，你刚才的反应惊讶过头了吧？”

顾菲咬住唇，调整了下表情：“因为父亲找过你一块回去过平安夜，你没回消息，所以在这里遇到你还有些惊讶的。”

这话听着总想有那么点言外之意，叶茗站在旁边扯了扯唇角。

顾瑛掀了掀眼帘，游离事外的看向顾菲，简短的打发她：“手机静音，没看到消息。”

“在哪过平安夜都是个人的选择，你自己出来还有底气指责我不回家，我也挺惊讶的。”

周怡听了在旁边捏着铃铛笑，这儿的人谁不是人精，什么事平时睁只眼闭只眼懒得掺合，你真摆明面上耍这点小心思就显得很可笑了。

顾菲张了张嘴，没想到这理由还能回旋到她身上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打扮的像是人间富贵花，一个简单干净站在那，原是各有各的美的，但顾菲脸上的神情藏不住，精心补好的妆显得刻意，同对面的顾瑛一比就少了点感觉，更何况这里不缺打扮精致的女人。

旁边站着的那些人刚才还和她热络交谈，现在却都忌惮什么似的一句话都不说。最令她不能接受的就是顾瑛的态度，她凭什么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

阶层不一样，这没人那么关心姐姐妹妹的事，没人在乎顾家是哪家，也不会有人天天在背后议论些什么，互相说两句话也就散了，显得站在那的顾菲有几分怪异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