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夜将头埋得更低了。

祝无欢笑着说，“老祖宗，人艰不拆，您就不要问他了，他很难的。”

凤南御侧眸看着祝无欢，有些恍惚。

随即，他莞尔一笑，“人艰不拆……我知道，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非要拆穿，是吧？她也爱说这话……”

祝无欢看到老祖宗陷入甜蜜回忆里，那又伤感又快乐的样子，她非常不忍心。

她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祖宗，敢问您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她好奇问道。

凤南御轻声说，“七年前，也就是你们的父皇葬入第五个阵眼处时，我就醒过来了。这阵法要聚九龙，已经有了五龙了，自然足以让我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又说，“不过，如今我只是算一具僵尸，无法离开墓穴。想要真正复活，得等到九龙齐聚的那一天。”

祝无欢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好奇的看着老祖宗的身体。

她怕鬼，鬼虚无缥缈，可是僵尸啊丧尸这种的，她看电影从来不怕的，因为有实体，不像鬼那么吓人。

凤南御也任由她打量。

知道她是赢天骄派来的穿越者，知道她和赢天骄有关系，他看她的目光就变得很和善。

静默中，一直低着头的凤长夜忽然抬头问道，“老祖宗，您和玄太祖母当年为何要在这个世界相爱呢？既然您是真正的神龙，那您为何不回您原来的世界等着，等玄太祖母做完所有任务之后，去您的世界找您，然后跟您相依相偎？”

他这么一问，祝无欢也一拍脑门，“对啊！当时老祖宗您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还有这个办法，那玄太祖母总知道吧？她为什么不杀了您，然后在您死后那一瞬神魂清醒的时候告诉您，让您回到原本的世界乖乖等着她，她做完任务就去找您？”

这样一来，两位老祖宗怎么会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凤南御摇摇头，“她不会有做完任务的那一天，她的任务就是永生永世在诸天万界穿梭，不老不死，任务永没有终止的一天。”

他轻声叹气，“她就是为诸天万界而生的，要么做任务，要么死……”

祝无欢和凤长夜沉默了。

真是悲哀的人生。

难怪当年她选择了牺牲她自己，成全自己和凤南御相守一生的爱情。

祝无欢忽然有些难过，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她就算复活了您，您将来和她也不能相守，是么？”

一个回到原本的世界去，一个继续穿梭万界做任务，生生世世都不能相守。

凤南御点头，他望着夜明珠，眼神淡漠，“所以，我宁可大宁现在就灭亡，活着一个人忍受无穷无尽的孤寂，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缓缓闭上眼睛，“可是，我又不能真的亲自出手灭了大宁。”

他苦笑，“她这么努力的派穿越者来改变大宁命运，她这么拼命的想要复活我，我又怎么能让她一腔心血白费了……如果我活着，能让她心里好受些，那，我就如她所愿，活着吧。”

望着这个满身悲伤的老祖宗，祝无欢和凤长夜握紧了彼此的双手，生怕重蹈两位老祖宗不能相守的覆辙。

两位老祖宗真可怜。

凤南御老祖宗当年为了不拖累赢天骄老祖宗，献祭天地，画地为牢，从此这个世界这个时空，他在一日，赢天骄就一日不能亲自来找他。

于是，赢天骄明明那么神通广大，却因为这样的禁制而无法自己穿越到大宁改变历史，只能让穿越者前赴后继的来。

两位老祖宗想重逢，只能等到九龙献祭成功，凤南御复活以后，他自己离开这个被禁锢的世界，赢天骄老祖宗才能与他在别处相见。

祝无欢侧眸看着凤长夜，在心里跟他说——

【没进陵寝之前，我其实一直纳闷来着，赢天骄老祖宗她为什么只让主系统发布任务改变大宁历史，却不告诉我们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她要是早早就将她的真实目的告诉我们，我们这些任务者不就能更贴心的帮她完成心愿了吗？】

【现在我明白了，她是害怕有人伤害凤南御老祖宗。】

【这位是真正的神龙，她不敢赌我们这些任务者的心性，她怕有任务者知道后会觊觎凤南御老祖宗的神龙之身，前来挖坟掘墓，把凤南御老祖宗的尸骨敲碎，吸取龙髓，获得长生……】

凤长夜听着她的心声，也默默点头。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之前还以为幕后者有什么特别可怕的阴谋。结果，就只是一对痴男怨女为彼此牺牲，然后活下来的那个为了复活自己的爱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