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知青,她有些想法特超前,当时我们屯有人念叨,女婿莫上坟,上坟辱先人,我妈直接怼了回去,说你家先人是能蹦出来骂你啊,还是能托梦让你掉粪坑啊?都成一捧灰了,事儿怎么那么多?你不辱先人,你咋没活出个人样来给你家先人看看?”
穗子当时还小,就觉得她老妈飒爽英姿的样让胆小的她特别羡慕,可是长大后回忆起来,原来她老妈那时候怼人都是为了护着她。
“你有个很开明的母亲......那你父亲也这么想吗?”沈母问。
“我父亲......哎,他死得惨啊。”穗子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关系。”
死了爹这个梗不是穗子第一回 用了,可以说非常熟练了。
“我们家老沈,以前也不是这种重男轻女的,自打五年前回了趟老家祭祖,回来后就跟着了魔似的。”
穗子点头,她能想象。
长期在北方待着,接触不到那些人还好点,回去后大环境一渲染,一堆人在耳边念叨,生女儿死后没人管,坟都成孤坟这一类的话,很容易把人心煽动活了。
“我女儿你也见到了,她小时候也不是这么要强的,可能察觉到她爸的变化,她就变得极端了,总想做的比男人还好,做事也不择手段,她总希望自己活的跟男孩似的。”
穗子听沈母谈吐,也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言语间还带了点优柔寡断。
很难想象沈凉吟那个强势的性格会有这样的母亲。
“归根到底,是我肚子太没用了,当初要是生个男孩......”
沈母捂着脸,痛苦不已。
“呃,你确定,你生了儿子,你丈夫就不会在外拈花惹草了?”
穗子想到沈父对着王萌萌眉来眼去的德行,她怎么觉得,生儿子未必是全部理由呢?
怎么看都像是天生的烂种。
“我确定的,老沈就是一时糊涂,你只要告诉我,常玲那个狐狸精,肚子里到底是不是老沈的孩子就行。”
“你先告诉我,金娃的爸妈是谁?”
“他是我妹妹从外面花了500块钱买回来的,他爸妈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能告诉你中介人。”
这个中介人,应该就是人贩子。
穗子看到了曙光,马上追问。
“中介人是谁?”
“叫老马,他平日在二道街的红顶瓦房里,去他家要敲三下门,多敲少敲,他都不开的。”
穗子心里冷笑,呵,做坏事的人,还挺怕报应,反侦察能力还挺强。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我要的答案呢?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希望孩子是谁的,如果是你家老沈的,你要抱回来养吗?以此来维持你的婚姻,彰显你正室的风采吗?”
“这——”沈母指甲陷入拳中,表情满是不甘。
“你们都有正式工作吧?真抱回来,他还能在岗上吗?上面可是很重视作风问题的,你们的女儿在外树敌那么多,让人抓到把柄可是很惨的。”
都不用往远了说,于敬亭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这机会。
穗子甚至能想到于敬亭摩拳擦掌各种举报的画面,这事儿他干得出来。
得罪他一次,一辈子他都不会忘。
“你闺女差不多也要生孩子了,你要俩孩子一起带吗?辈分问题解决了吗?”
“届时,你对着一个因为作风问题退下来的老头子,还有他的孩子,会不会怀念此时的风光呢?”
“不出这样的事,他还能在位多几年吧?你要用家族几年的风光换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孩子吗?有了孩子后,他能跟孩子的母亲断了关系?”
“我换种说法,有孩子后,沈夫人到底是你还是她呀?”
穗子一句比一句戳人心,每一句都切准沈母的死穴。
“所以,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家老沈的,真的很重要吗?”
穗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听过薛定谔的猫吗?同理,孩子不生下来,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沈母恍然大悟,还有这种操作!
“可是那个狐狸精,不会这么轻易就打掉孩子吧?”
“那是你该思考的问题,不是我。”
如果是穗子,她会有一万种办法搞死渣男,搞得他一无所有,踢他净身出户,让他跟狐狸精恩恩爱爱去吧。
如果狐狸精能跟一贫如洗的渣男恩爱到老,算她输。
“沈夫人,你我同为女人,我最后提点你一句,常玲图你男人什么呢?图他老,图他不洗澡?他要是没钱没权,哪个年轻小姑娘喜欢四十多岁的老头子?”
沈母看穗子的眼神像是看外星人。
“你真的只有二十岁?”
“我二十一了。”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