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个男人,你看我怎样?”李有财说话时一直吞口水,眼里更是闪过算计的光芒。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复你很多次了,我跟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而且,我不需要男人。”
男人能做的事,她能做,男人做不到的事,她也能做。她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如果李有财继续这样执迷不悟,她会考虑将他从公司踢出去。
视线落在山间一角,那里有好多榛子树。
遥远的记忆片段浮上心头,她唯一有过的短暂婚姻里,她丈夫摘了一大兜子榛子给她。
新鲜的榛子仁脆脆的,穗子看到榛子树就想起了于敬亭,好模糊的一个身影。
“有财啊,你还记得于敬亭长什么样吗?”她都记不得于敬亭长什么样了。
身后鸦雀无声,穗子转身,她看到了李有财狰狞的脸。
他用力地推她,穗子猝不及防身体腾空。
“你去死吧,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回于家祖宅,想看于敬亭,我就让你看个够!他找你那么多年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这个冷血的女人,心里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
第25章 棺材板压不住
穗子的梦杂乱且冗长。
梦完了死前的情景,又梦到做鬼时坐在祖宅墙头。看着院外的树叶黄了又绿,盼着于敬亭一年一次回祖宅。
她活着的时候想不起来长什么样的男人,在她死后却是刻骨铭心。
梦里的穗子,心里满是仇恨,就想着拽着李有财一起下地狱,要用各种办法让李有财不得好死。
现实,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于家母子披着棉袄,站在炕前,焦虑地看着穗子。
这会太晚了,村里交通不方便,没办法去医院。
村医过来看,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穗子是孕妇,不敢用药,更不敢针灸,眼看着她发烧说胡话,只能多盖被,把炕烧热点。
“这嘀嘀咕咕说啥呢?”于敬亭这会心就跟炉子上烤糊的土豆似的,急得不得了。
听穗子一直说胡话,就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娘,她咋一直说什么遗憾?”
“嫁给你这不着调的玩意可不就是遗憾么。”
王翠花煮了个鸡蛋剥了皮,在穗子身上滚来滚去。
能想到退烧的法子都用了,也不见有效果。
科学用到头没辙,那就要琢磨玄学了。
“说不定穗子是吓掉魂了,我跳一段看看能不能给跳起来。”王翠花说着就要找她的手鼓去。
于敬亭忙拦着。
“你可快消停点吧,一点用没有,好人都得给吓出毛病来。”
王翠花也知道自己那一套都是糊弄外人的,自家人摊上事儿是不能那么搞。
“烧报纸吧,再拿个铁勺子来。”
村里如果有孩子受惊,要么在孩子头顶烧一小条报纸,要么拿着铁勺站在门前敲门框,据说能把吓到的孩子“魂”找回来。
王翠花双管齐下。
好不好用不知道,祖祖辈辈都这么传。
“陈涵穗回家了!”王翠花站在门前敲门框。
于敬亭站在炕前烧报纸。
梦里的穗子听到了这嘈杂的声音,眉头越皱越紧。
报纸上的油墨遇到火,烧出特殊的味道,伴随着王翠花一声声呼唤她回家的声音,梦里陷入黑暗的穗子脚下出现一条路。
光和希望撒满黑暗,心里的困惑骤然解开。
她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却少了一抹人间烟火,这就是她最大的遗憾。
在她坐在于家祖宅墙上,看到于敬亭每年都等她回家时,心里一直是悔恨的。
年轻时,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多变的人生,选择了逃避,事实证明跑错了。
换个角度看世界,她最想把握住的,就是这满是眷念的烟火味。
淡淡的人间烟火,像是烧猪毛似的感觉——猪毛?!
穗子觉得这烟火味太像过年杀猪时燎猪毛的味儿了,越闻越觉得真实。
“我×!你把穗子头发烧着了!!!!”
王翠花拎着铁勺砸于敬亭,于敬亭手忙脚乱的把火捏灭。
他站在炕前烧报纸,掉下来一小块,把穗子头发烧了一小块。
还好没烧到肉,可是有一边短了一截,太明显了。
“她醒了不得把墙哭塌了?!”于敬亭看着惨遭“毁容”的媳妇,慌得一批。
“娘,你回头告诉她,是姣姣做的吧?她看到了肯定不跟我好了。让她挠姣姣去吧!”
吵吵闹闹的声音听在穗子耳朵里,却是踏实的人间纷扰,真好。
“姣姣有你这个哥哥,太倒霉了。”穗子睁开眼,沙哑道。
“醒了!”于家娘俩异口同声,脸上惊喜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真实的关切,写在了脸上,看在穗子眼里,心里空下来的那块被填平,不安躁动的心也沉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