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不流:“还算有长进。”
至少这次不用他再亲自解释了。
“嘿嘿,毕竟跟了您这么久,刚才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池路阳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但紧接着,他语气变得迟疑起来:“不过沈余好赌,还欠了这么多债,我们还要找他合作吗?他人品暂且不论,万一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找到公司,那我们不是很亏?”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道小门打开,先前那个婆婆再次探出半个身体,小心翼翼道:“你们是找小余合作的?”
池路阳看了眼颓不流,拿不准要不要说。
颓不流颔首,示意他不用隐瞒。
“哎,确实有合作,”池路阳这才开口,缓缓道,“本来有个剧本找他来着,但是一直找不到人。”
“剧本,剧本啊……”婆婆点点头,感叹道,“没错,小余是作家,他是我们全村最有才华的人,写的东西可好了。”
池路阳板起了脸,一本正经道:“可是听说他欠了赌债,我们找他合作,也要考虑他的人品。”
“赌债不是他欠的,是他那个没用的爹坑了他!”老婆婆摇头,满脸愤愤不平,“小余当初给他寄了好多钱回来,可是他爹全都拿去赌了,一分没存下,最后甚至欠了一屁股的债。他自己跳海死了,却害得小余现在有家不能回,真是作孽啊!”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池路阳愣了愣:“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老婆婆看了颓不流一眼,她见识不多,但也能看出这个人才是做主的那位。
她定了定神,继续问道:“这位大老板,你们没有欺骗我这个老婆子吧?”
“千真万确,”颓不流点头,并向她允诺,“如果沈余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提前预支报酬给他还债。”
这话无疑是一剂定心丸,老婆婆终于放下防备,缓缓说道:“他在港口的渔船上,船头挂了一张国旗。”
……
港口码头,池路阳手里提着老婆婆准备的食物,一艘艘捕鱼船跟着看过去。
“小伙子,麻烦你了啊,如果看到他,帮我送一下吃的吧。”离开前,老婆婆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小余已经一周没回来了,他身上又没钱,不知道被饿成什么样了。”
老婆婆泪眼婆娑的拜托他,池路阳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是这个沈余在哪里啊?”池路阳提着篮子,嘴里不停嘟哝,“光告诉我挂了国旗,可我过来了才知道,这里的每一艘渔船都挂着国旗啊!”
“总裁?哎,总裁你去哪里?等等我啊!”
颓不流在海堤上看到了一个人。
今天是阴天,乌云沉沉压在头顶,脚下海水混浊,泛着阵阵鱼腥气息。
海堤宛如一堵城墙耸立在海岸旁,又像是一柄厚重的大剑,深深嵌入大海。
海堤尽头站着一个瘦削的青年,他垂着脑袋,半长的头发被海风吹乱,像是一只被风吹起的破烂塑料袋。
“沈余。”颓不流走上堤岸,远远叫他名字。
这就是沈余?池路阳连忙跑了过来。
远方的男人浑然不觉,往前又走了半步,身体几乎完全悬空。
“你不要命了吗!”池路阳吓得就要冲过去,却被颓不流一把拦下。
颓不流缓缓摇头,示意池路阳不要刺激他。
“那怎么办啊?”池路阳急得手足无措,又问,“要报警吗?”
“不用麻烦警察,我这就还给你们。”远处的男人突然开口,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死气沉沉的脸。
“沈余,我不是来找你讨债,”颓不流沉声道,“我是来找你做编剧的。”
沈余缓缓转动脑袋,空洞的眼睛终于聚焦,落在了颓不流脸上:“编剧?”
“我看了你的短篇小说《赛博龙王》,有改编的意向,”颓不流接过池路阳手里的食盒,说,“这是婆婆让我给你送的饭,你过来,我们边吃边谈。”
沈余抬头安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有戏?
池路阳隐隐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沈余脸上浮现出嘲讽,表情变得更加阴沉:“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种垃圾根本没人看。真当我不知道吗?你们拍这种垃圾,还不是为了洗钱。”
“我们才不是洗钱,我们总裁人可好了!”池路阳看不下去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人,连忙反驳,“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诬赖我老板?”
“我诬赖?”沈余冷笑出声,“或许吧,毕竟坏人从不觉得自己在做坏事。”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赖呢?”池路阳有些生气。
他跟了颓不流这么久,比谁都清楚颓不流的为人。可是现在,他最敬佩的人却被一个陌生人不分好歹、肆意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