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双张了张嘴，郁闷的往嘴里灌了半杯水。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狠的了，他手上可是有六万多条人命的，他这样还不够心狠吗？

他并不想变成麻木不仁的上位者，他心中始终觉得自己自己是在红旗星下长大的根正苗红的正常人。

可来到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古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少还是免不了被同化，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有时候他每每想起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总会忍不住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些人大多都是才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灵魂强度都不够入轮回的，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么幸运可以遇到系统，才不至于让他因为灵魂没蕴养好而渐渐消亡。

他曾经听系统给他科普过，每个人的灵魂都是需要自然老死，得到足够多的时间去蕴养才能达到可以入轮回转世继续投胎的条件。

所以，那次在桃源谷，他才会放了那些人，因为皇城那边的事情都早已注定了启文州他们会成功的结局，他便不想再造没必要的杀孽，结果却害得自己差点死在这场大火中。

“ 子寒，你为何会如此惧怕火焰？”祁夜想起这几日燕无双在昏睡之时，一直在做关于火的噩梦，不禁询问。

燕无双神情一顿，若无其事的对祁夜笑意温柔的道：“ 子谦说笑了，我一个喜欢天天坐在火堆旁吃烧烤的人怎么可能会惧怕火焰呢？”

祁夜眸光暗沉，见燕无双不愿对他坦诚相待，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和受伤，当然，更多的是担心燕无双。

“ 子寒，我很担心你，你这几日一直在做噩梦，还不停的在喊有火，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我不相信你的胆子会那么小，会被这么一场火灾吓的心生了怯意，你以前遇到过比这更可怕的火灾是吗？”

燕无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碰”的一声将茶盏掷在桌子上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噪音。

“ 子谦，别说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你先回去吧。”燕无双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祁夜心疼又内疚的想要上前将人抱住，却被燕无双躲过去了。

“ 子寒，让我帮你好吗？我可以帮你的，子寒，让我陪着你，好不好？”祁夜向前又迈了一步。

燕无双看到祁夜眼底的急切与关心，心软了一点，身上竖起的尖刺收敛了一些。

“ 子谦，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不必如此紧张，只是一点小小的心理障碍罢了，我能克服的。”

祁夜显然不愿意就此作罢：“ 可这是你的致命弱点啊，我必须尽快帮你消除心结，这次的事件闹得很大，相信很快就会被有心之人传回大衍那边了，争储之路危险重重，那些世家难保不会以此来对付你……子寒……”

“ 子谦，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你紧张过度了。”燕无双打断了祁夜的话头。

这是前世造成他死亡的阴影，并不是祁夜几句简单的安慰就能消失的。

燕无双觉得只要时间足够，他总归是能够自己克服的，实在不行就进系统制作的虚拟幻境当中多死几次，他就不信还不能死免疫了。

一次不行就死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四次，总比让祁夜跟着他一起着急烦恼的好。

可……祁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燕无双一副不想深谈抗拒的样子，祁夜心中更加不安了。

天知道他在听到燕无双遇到火灾差点死在里面的时候有多心慌恐惧。

那一刻，他仿佛痊愈了很久的心疾之症都复发了，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离不开燕无双。

“ 子寒。”祁夜不顾燕无双的抗拒，将人紧紧抱住。

“ 祁夜，你……”燕无双感受到祁夜的不安，终究还是停止了挣扎。

“ 燕无双，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弱点，我没有把握能够随时随地护住你，你明白吗？”祁夜的声音变得低沉浑厚，同时也染上了几分沙哑。

燕无双心里酸酸胀胀的，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了。

“ 祁夜……”

祁夜：“ 我想听你叫我的字。”

燕无双无奈的叹了口气：“ 子谦，你真的紧张过度了，我……我有我的办法可以克服，你为何会觉得这点小事情就能伤害到我呢？”

祁夜：可是你已经被伤害到了啊。

燕无双推开祁夜，看着祁夜忧心忡忡的眼神，认真的道：“ 子谦，相信我，好吗？”

祁夜定定的看着燕无双，眼眶有些泛红，委委屈屈的，原本早已褪去的稚嫩的容颜又重新染上了乖软的气息。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崽，燕无双看着这样的祁夜……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