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九郎震惊抬头,看着前方,此刻那房间连房门都已经烧了起来,薄薄的门扇浴火,摇摇欲坠。
“俞大人……天啊!”陈献喃喃唤了声。
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就在这时候,灵枢也从外头冲了进来:“大人呢?”
陈献回头怒道:“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好好地保护俞大人!”
“我、刚才有刺客……我去追……”灵枢疑惑地望着他,可一想到俞星臣或许出事,他的心慌腿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大、大人何在?”
“你还问!”陈献一把揪住灵枢的领子,他原本比灵枢要矮上一点儿,此刻的气势却极其惊人,他怒吼道:“你擅离职守,俞大人没有人护着,也没有人救,那房门都是紧闭的,大人还能跑到哪里去?自然是陷身在那火里,现在恐怕已经……”
他的眼中含泪,不忍再说下去。
“不!不会的!”灵枢喃喃,他自然不肯相信,竟猛地推开陈献,向着前方扑了过去。
他盛怒之下,力气极大,陈献一把竟没拉住他。
灵枢甩开陈献,一个箭步已经冲到了那摇摇欲坠的火门之前。
旁边的贾知县跟林旅帅吓得色变,林旅帅叫道:“别去……”才往前两步,就觉着烈焰逼人,竟无法再靠前,这样进内,何异于送死!
陈献双目圆睁,脚不点地冲上前。
就在灵枢要扑进火场的瞬间,十九郎总算揪住了他的手臂,奋力将灵枢拉了回来!
可就算如此,灵枢的衣袖袍摆已经很快烧了起来,连头发跟眉毛都在瞬间被烈焰烧的变色。
再迟一步便救不得。
此时陈献不顾一切地拽着灵枢,知道他现在大概失去心神,只怕要一心寻死。
于是在拉住灵枢的瞬间便手脚并用将他抱住,顺势往后一压!
两个人倒下,顿时从台阶上往下滚落,这才把灵枢身上的火也给压的灭了大半。
林旅帅跟旁边几个士兵反应过来,忙从旁边取了水,七手八脚浇在灵枢跟陈献身上。
陈献感觉灵枢还在剧烈的挣扎,他没有办法,便摁住灵枢道:“已是覆水难收,你再进去也无非是多死一个!”
“不!你让我进去!我要救大人,我要救大人!”灵枢胡乱叫嚷着。
陈献感觉他要挣脱了,眼神一沉,果断挥起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下用了七八分力气,灵枢一声不响,昏厥过去。
陈献看他昏迷,总算松了口气,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刚才被林旅帅泼了水,满身都湿了,中衣湿淋淋地贴在身上。
两个士兵忙来扶着,陈献道:“管我干什么?把地上这个拉起来,他大概、因为俞巡检的噩耗,有点疯了……用绳子捆起来先,好好看着。”
冷冷地吩咐了几句,陈献抬头看向对面的贾知县跟林旅帅,又看看那烧得越发厉害的屋子:“这里太过危险了,两位大人,出去说话吧?”
众人挪出了驿馆,来到外间,之前跟随俞星臣的巡检司的副官、文书等多半都逃了出来,一个个仍惊魂未定。
听说俞星臣竟没出门,大家面面相觑,各自惊疑:“什么?俞巡检……”
陈献质问道:“你们就没有人去叫俞巡检吗?”
大家纷纷面露惭愧之色,十分不安。
毕竟水火猛于虎,当时仓皇失措,谁能管的上……而且也以为俞星臣那样精明的人,自己当然也就出来了。
只有其中一个内侍哭着说道:“我去敲过俞巡检的门,他好像是从里头上了门闩,多半是睡得沉了,才没有听见外头的响动。”
“睡沉?俞巡检哪里会睡得那么死,只怕事有蹊跷。”陈献冷道。
“您说的是什么蹊跷?”一个副官则问:“事发的时候,陈队正又人在何处?”
陈献怒道:“我先前已经安寝,不料听见外头有异样响动,出来一看,竟是个持刀的刺客,我便跟他打了起来,打斗中他逃出院子,等我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后,已经晚了!”
说着又咬牙切齿地道:“负责近身保护俞巡检的灵枢也是如此,同样是因为要追刺客,才忽略了此处的情形……”
大家越发惊疑:“刺客?难道是想对俞巡检不利?”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陈献的声音提高,显然是盛怒异常:“你们难道以为,今晚上这么凑巧,驿馆就起了大火了?”
大家瞪大了眼睛:“陈队正的意思是……这火是、是有人故意放的?”
陈献转头看向旁边的贾知县跟林旅帅。
“知县大人,”十九郎走前了一步,死死盯着贾知县:“我要好好地问问你,这是在你的地头上,为什么这一夜,又有刺客,又有大火,显而易见是冲着俞巡检来的,如今俞大人葬身火海,我立刻就要传信回京,到时候朝廷问罪下来,你贾知县就是一个要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