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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890)

薛放道:“这事奇怪,怎么昨儿我休假回来,今儿俞星臣就出京了,倒像是躲开了我故意去干事,他怎么这么勤快了?难道是怕我跟他去抢功?唉,可惜我现在骑不了马……”

薛放是有些玩笑的口吻,不料杨仪即刻打断了:“就算你好好的,也不许去。”

她的语气肃然,让薛放诧异。

十七郎却忙拉住杨仪笑道:“我就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去,再说我去了,你呢?我可不放心把你留在京内。”

屠竹左右看看两人,震惊。

方才杨仪斥责似的,他还以为薛放会生气,没想到竟仍笑嘻嘻,反怕她生气似的。

屠竹不敢做声,悄悄地退了出去:这人的脾气果真竟能改的这样?或者是一物降一物?明明仪姑娘看着也不是那种厉害性子,偏偏十七爷就吃这一套。

杨仪见屠竹静默默地去了,薛放又如此,她反而后悔太急躁。

“你别想别的,”任凭薛放拿捏自己的手,杨仪有点愧疚地:“只专心养伤,自己的病还没好,别惦记其他的。”

她说一句,薛放应一声,到最后竟一本正经地说:“我都听你的,人家说,妻贤夫祸少,听姐姐的话总是没错的。”

杨仪正奇怪为何他这样的听话,没想到这句在等着,顿时将手抽了回来,起身走到窗户旁边。

薛放抬手支着腮,不敢妄动。

他趴的百无聊赖,只觉着腰腿骨头都僵了,便悄悄地侧了侧身,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

转头望着窗边的杨仪,她仍是穿着那身太医院的官袍,头上的官帽已经摘下放在桌上,细细的脖颈,精致的头脸,宽袖细腰,清爽雅淡,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窗外是万千雨丝,窗内是她临着风雨而立,薛放的眼前一阵模糊,竟仿佛又回到了在羁縻州的时光,看到了他的“先生”。

一瞬间,万千缱绻情丝涌上心头,让薛十七郎竟有点魂不守舍。

杨仪不知道薛放在想什么,她正看着外头的雨幕,心里却想着海州之事。

俞星臣竟然去了海州……海州……

眼前的雨幕突然间像是铺天盖地,带着濛濛的水汽,向着她猛然扑来,令人窒息。

杨仪不像俞星臣,她不是什么博闻强记的人,勉强算是在医术上稍见所长。

对于除了自己之外的一些人或者事情,她的记忆多半都是零星跟模糊的,日期,地点,发生的事,未必详细。

仅仅是有些会令人惊讶、印象深刻的,她才会记住。

比如韩青,白淳,陈献等,比如照县飞尸,大火,花魁之案等。

而对于海州,除了那骇人听闻的食人怪的传说,另外还有一件……

仿佛是七八月份,天降大雨,连绵半月,海州海水倒灌,堤坝决口,整个海州被海水淹没,成为泽国。

这些事情,仍是从旁人口中,当作一件新闻般出现在杨仪耳畔,本已经淡忘殆尽。

她从未去过海州,眼前又有无数事情待办,若非俞星臣前往海州的事情出现,她只怕还得等到海州出事后才能猛然想起竟有此事。

俞星臣,竟然去了海州。

她只顾冥思苦想,甚至连风吹着雨丝扑了进来都没察觉。

正在这时,身后一双手臂轻轻地环了过来。

杨仪起先一惊,反应过来是薛放后:“胡闹!怎么起来了?”

“别动。”他在后面低低的,“我小心着呢。没弄到伤,只是你乱动的话,就说不准了。”

杨仪迟疑之时,已经给他抱了个正着。

薛放把下颌向下蹭蹭,抵在杨仪的头顶:“真香。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香,这明明就是女人……还什么先生。”

杨仪听他又说起这些,唇角笑意一现:“谁叫你是个傻子。”

薛放瞪眼,不肯承认这说法:“你故意地蒙骗人,还说人傻。可真是个坏心的姐姐。不行,我得罚你。”

杨仪转头刚要问他要罚什么,冷不防薛放跟个鱼鹰瞅见水中鱼儿似的,俯首过来,竟吻住了她。

杨仪惊得睁大双眼,薛放一手抱着她腰,右手抬起抚住她的脸颊,不许她离开。

风裹着雨丝从窗外掠了进来,杨仪靠在薛放的身上,被他完全地拥在怀中,两人仿佛同生一体般,风声雨声之外,有的只是细微的窸窣之声,透骨销魂。

扈远侯午睡起。

杨仪前往看诊。

扈远侯有痰喘之症,而且患有腿疾,一年之中总有数月,双腿肿胀疼痛,无法消退。此症状已经有十多年了,始终未曾根治。

先前杨仪给扈远侯诊过一次脉,只是当时他正是心情不定的时候,脉息未免杂乱。

所以非要他午睡醒来,脉象缓和之时,才最容易听出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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