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却看杨仪,温声关切地说道:“杨侍医你好些了?脸色仍是不佳。你身子本弱,要是有什么妨碍,不要硬撑。你知道太后也很疼惜你。”
杨仪道:“多谢姐姐,我已经好了。”
丹霞莞尔一笑,进了里间。
顷刻,里头叫传太医,林琅跟杨仪便行入内,分别给太后诊脉,林琅诊过之后,蹙眉不语,等杨仪诊了,看见她的神情,便知道跟自己所听一样。
太后已经看了出来:“又怎么了?”
林琅陪笑道:“娘娘的脉象又有些沉涩之意,必定是又有谁惹了娘娘不快,动了肝火了?”
太后道:“你是听人说了呢,还是从脉象上看出来的?”
林琅忙道:“娘娘,不信微臣的话,只问杨侍医就知道了。”
杨仪垂首道:“娘娘的脉弦数,林院首所说无误,娘娘的病症正当好转的紧要关头,切记勿要动肝火才是,不然……”
太后啧了声:“你们这些人真是……什么都管着。难道本宫愿意跟人生气?都是不遂心的事情太多。”
此时,一个温和些的女声在旁道:“娘娘,先前为娘娘的病症,儿臣日夜悬心,只恨不能以身相替,这些日子总算是老天垂怜,才让娘娘凤体转和,还求您多以自己为要,善加保养才是,跟您的凤体相比,就算天大的事,又有什么要紧的?”
这人,自然正是永庆公主。
太后才一笑:“罢了,你好不容易回宫来一趟,何必说这些不高兴的。你也放心,林院首跟杨侍医的话,本宫是最听的,知道他们两个都是难得的好太医,还指望着他们呢。”
“是。”永庆公主笑着回答。
太后又看向杨仪:“你大概没见过杨侍医吧?你也瞧瞧,是不是极好?”
永庆公主转头看向杨仪,仔细打量。
太后道:“杨仪,你抬头无妨。”
杨仪这才敢抬头,却见面前一个盛装的丽人,生得雍容华贵,美貌端庄。虽然从未见过,但……竟隐隐地透出几分熟悉。
她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永庆公主含笑望着她道:“果真是个天仙般灵透出尘的妙人。难得。”她转向太后:“儿臣在外头,也听说了好些有关她的传闻,着实不俗。”
太后道:“你以后若有个头疼脑热的,只管叫她帮你看,她的言语直爽,判的又准又利落……”
丹霞在旁忙笑着打圆场:“娘娘,您别见着什么好的物件儿、好人的,就只管想着公主,只不过物件儿倒也罢了,杨侍医却是太医,您虽是一团美意仁心,可叫公主听了,还以为怎样呢。”
太后一怔,旋即笑道:“我自然是深知杨仪的好,才不拘那些小节。”
永庆公主也含笑柔声道:“儿臣深知母后的拳拳呵护之心,唯有感激而已。”
林琅跟杨仪两人退了出来,一并往太医院而行。
杨仪正忖度为何永庆公主给自己一种熟悉之感,林琅却似想起什么来,他小声对杨仪道:“对了,你之前问的那个什么……乳中气郁内结的案例,可还记得?”
杨仪怔住:“是,就是那位宫中的太妃娘娘,院首为何提起此事?”
林琅道:“那位薨逝的太妃……就是永庆公主的生母。”
杨仪大出意外,她想了想,忽地又一震:此刻心底突然间出现在夏家的时候,屏风后那位遮着脸的“贵人”。
杨仪蓦地回头看向太后的启祥宫,她心里已经知道了,那日自己给她看诊的,十有八九,就是这位永庆公主了。
不过……太妃娘娘患了那种乳症身故,怎么永庆公主也有同样的症状,难道这种症,还能遗传不成?
这个……倒是从没有过记载。亦或者是个巧合?
是日午后,申时之时,杨仪出宫。
正将到午门,却正遇见永庆公主的车驾。
公主见了她,竟止步回眸。
杨仪只得迈步上前,躬身行礼。
永庆公主望着她:“杨侍医,本宫正欲回府,你跟我同行,如何?”
杨仪犹豫。
可公主开口,岂能推脱,杨仪只得说道:“是。”
永庆公主上了车辇,杨仪扶着一名内侍的手,也跟着步入其中。
前方等待她的小甘跟杨佑持见状,很是诧异,只得退避行礼。
车辇缓缓向前,帘子垂落,两名侍女跪在角落,一声不响。
轿辇之中甚是宽敞,足够七八人而不觉着拥挤,荷包香囊垂悬车壁,香风阵阵。
杨仪跪坐在永庆公主的身侧。
永庆公主望着她道:“你已经知道了吧。”
杨仪深吸了一口气。
假如林琅没告诉她那太妃的事情,她还未必能往这上面去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