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问道:“这么晚了,做什么?”
薛放道:“不知道,总之先去看看。俞星臣说等明儿审了苟七,再传他们……我觉着还是先传到巡检司妥当。”
“你不带几个人,就自己去?”杨仪担心,见只有屠竹跟着他。
薛放笑道:“不碍事,对付一个大夫一个女人,没什么难的。就是你自个儿乘车回府,这么晚了,我倒是有点不放心。”
杨仪飞快地一想,道:“我跟你一起去。”
薛放没料到杨仪主动提了出来,倒也正合他意,于是转道仍旧往南锣街上赶去。
这会儿已经过了亥时,寂寂人定,不知谁家的狗儿听见动静,吠叫了几声。
入了夜,外城这里街上格外的黑,不熟悉的只怕会迷路在里头,何况薛放只来过一次。
幸而杨仪的车上还挂着夜灯,借着光,凭着记忆,转了几回,总算找到那王大夫的住处。
薛放翻身下地,耳畔听到不知哪里一声暴躁似的狗叫声,他的心一跳,回头看向杨仪。
杨仪正要下车,薛放道:“别动。”
“怎么了?”杨仪听出他的声音不太对劲。
薛放皱眉:“有血腥气。”
杨仪听了这几个字,汗毛倒竖。
薛放低声道:“别下车,动静不对就先走。”又吩咐屠竹:“好生看着!”
话音刚落,他纵身一跃,竟直接翻过了王家院墙,轻巧地跳了进去。
杨仪紧张地扒在窗口,对屠竹道:“去跟着十七爷,有些照应。”
屠竹说道:“不行,我得在这里,仪姑娘放心,十七爷能应付得来,他要应付不了,就算再来一群人也白搭。”
杨仪有些心跳,不顾小连拦阻,到底下了车。
可惜这院子门已经关了,她有没有溜门撬锁的本事,正不知如何是好,耳畔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正是从院内传了出来。
杨仪汗毛倒竖,急忙拍门:“十七!”
屠竹见状也顾不得了:“仪姑娘闪开。”他把杨仪拉开,用力踹向门扇,连踢了三四下,竟生生把一扇门踹飞。
这会儿院内跟屋中都是黑漆漆的,唯有女人的叫声自屋内传出来。
邻舍众人有的也听见了动静,一时之间,犬吠声,惊问声,咳嗽,起身……有灯光逐渐亮起。
杨仪飞奔入内:“十七!”将到屋门口,就见薛放从内走了出来,两只手上满是血。
“怎么样?”杨仪忙抓住他的手,查看哪里受伤。
薛放沉声道:“放心,不是我的血。”
此时,外头陆陆续续有些邻居提着灯笼来查看情形,有大胆地便进了院子:“出了什么事,你们是什么人?”
薛放还没开口,又有马蹄声响,只见院门外几个人翻身下地,大步走了进来。
一眼看到薛放在,忙叫道:“十七爷!”
原来这来的这几个,竟正是巡检司的差官,为首的却是老关。
“你们怎么来了?”薛放疑惑。
老关快步走到跟前,避开人悄悄地说道:“巡检司内出事了,那苟七突然间死了!”
薛放不敢相信:“什么?怎么就死了?”
那苟七的体质,薛放看得出来。寻常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只怕就去掉大半条命,但偏生苟七是野兽般的人,就算不精心调养,三两天也必定是无碍的。
怎么就死了?
老关皱眉道:“现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俞巡检吩咐我们,让快点来王家,把这一对夫妇带去巡检司。”说到这里他看向杨仪:“杨侍医,劳烦您也跟着去一趟,那苟七的尸首……”
杨仪即刻应承:“好!”
薛放吁了口气,面色沉沉。
老关问道:“十七爷怎么也来了这儿?”
“进去看看吧。”薛放一摆手。
老关提了灯笼,带人向内,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地血腥气。
小心到了卧房,却见地上倒着一具尸首,正是王大夫,而炕上有个衣衫不整的妇人,正是他的娘子吴氏,她惊魂未定,见人进来便又惊呼惨叫。
这会儿屋外有人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氏突然尖声叫道:“是个蒙着脸的人,是个蒙脸的人闯了进来,他、他要逼迫我……我不肯答应,他就杀了我的夫君!”
此时她如同大梦初醒似的下了炕,扑到王大夫身旁,哭叫道:“丈夫,你死的冤枉!”
外头众人议论纷纷:“什么?蒙着脸的?这就是说跟之前黄家、方家的情形一样了?”
“不是说凶手已经在今儿给捉到巡检司了吗?怎么又跑出一个来?”
大家窃窃私语,又不停地打量薛放。
屠竹找了水来,给薛放洗了手。
薛放面色冷峻,淡淡地吩咐:“把人跟尸首都带回巡检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