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一愣。
扈远侯道:“你上次不是说,你看上了谁家的女孩儿,要三媒六聘迎娶人家的……哼,你不把人娶进家里,算什么三媒六聘正经过门?”
此时,杨仪虽已经出了屋门口,可因见他父子两人仿佛反目,心中担忧,她便止步回头看着薛放,犹豫要不要拦阻。
谁知竟听见扈远侯说这句话,杨仪先是怔住,继而脸颊滚热。
她不敢再听下去,回身往外走。
薛放也没料到扈远侯竟在此刻提到这件事:“你、你怎么说出来了?”
扈远侯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老都尉又不是外人,你只要心里没鬼,不是在外胡搅,怕什么?”
薛放跺跺脚,回头看杨仪竟走到院门口了,他来不及跟扈远侯如何,只恨道:“你、你可记得我的话,不许去找冯老将军!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
最后这句话,总算有点儿缓和的迹象。
扈远侯兀自道:“那什么时候是‘该’?总叫我三番两次说着,难道我愿意总是跟你生气?但凡你能听话,我也不至于跑到这儿来还提这种事。”
“不听不听,真是!”薛放恨得捂住耳朵,飞奔出门。
扈远侯探身望着他离去,回头对付逍道:“这臭小子真是……可见从小没留在身旁好好教导,如今再想教……何异于登天之难。”
付逍则问他:“原来,十七跟你说过他有了中意的人?”
“啊……”扈远侯先是应承了一声,又觉着不太对:“什么叫‘原来’,莫非你、老都尉知道些内情?”
付逍摇头:“我只是好奇,十七是怎么跟侯爷说的?”
扈远侯疑惑地望着他:“那日我看他夜不归宿,以为他在外头结交了什么不好的,便质问起来,他才说他心里有了人,叫我不要胡思乱想,还说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要迎娶过门,只我问他那女孩子是谁,他反而不告诉我,只说到时候会让我知道。”
付逍笑道:“原来是这样。”
扈远侯道:“老都尉,我看十七跟你十分熟络,他没告诉你什么?”
付逍道:“若告诉了我,我怎么还会问侯爷呢?”
薛搵想了想,觉着这话有道理,于是又猜测:“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总猜不出来。只有一个有些可能……”
付逍忙问:“哪个?”
扈远侯犹豫了会儿:“我告诉您,您可别说出去。”
付逍道:“这是自然。”
“我猜,是太医杨家的,”薛搵便轻声道:“……杨三姑娘。”
付逍听见他说“太医杨家”,以为扈远侯总算心明眼亮了一回,竟然看了出来。
谁知后面一句简直是神来之笔。
付逍目瞪口呆,敷衍而不解地:“是吗?怎么猜是这位三姑娘?”
扈远侯道:“从小十七在京内的时候,别人倒也罢了,因为杨太医时常过府给我看诊,他就跟那位杨三小姐相识,那小姑娘生得粉妆玉琢的,两人也姑且算是青梅竹马吧。到他回京后,我也没听说过他往别的府里去,除了去端王府,另外就是杨家,我猜,可能就是去找那位三姑娘的,毕竟京内的人谁不知道,那位三姑娘是个有名的绝色,万一十七也是喜欢上她,这倒是情理之中。”说到最后一句,却皱了眉。
付逍张了张嘴,又闭上。
犹豫片刻,付逍还是提醒:“侯爷,就算您有此猜测,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地去做什么出来。”
扈远侯道:“你指的是什么?”
付逍笑道:“没什么。”
“我能做什么?倒不知现在谁是爹!”扈远侯却又叹气:“他在羁縻州的时候反而安妥,如今回来了,我越发操了心!比如先前几番进宫……”
听见“进宫”二字,付逍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不料扈远侯又道:“对了,方才那位杨侍医,跟老都尉很熟络?”
付逍道:“先前我那酒毒,是十七请了她来给开了方子的。”
“我最近总听说她的事,今日才算见了面儿,啧……生得太单弱了吧?”扈远侯自言自语了一句,问:“十七也跟她很熟络?”
付逍道:“两人是相识。”
扈远侯后知后觉,回想方才薛放进门的情形:“嗯,这杨侍医常去巡检司……难不成……”
付逍默默地望着扈远侯,薛搵捋了捋胡须:“难不成十七是因为杨三姑娘的关系,故而也跟着为大小姐格外亲近?”
付逍哭笑不得。
薛搵摇了摇头,觉着不该总说自己儿子的事情,因对付逍道:“罢了罢了,不说这逆子了。想不到老都尉竟然有这种良缘,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