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忙道:“太后说的是,回头我便给她诊脉看看。”
太后点头:“年纪轻轻地,自然有的是法子,杨仪,不用颓废,连我都能好起来,你又有什么不能的?”
这一刻,说这话的太后,大概是十分真心。
杨仪几乎落泪:“是。”
太后又吩咐丹霞道:“去取两支上好的山参,再拿些能滋补的鱼胶燕窝之类,给杨侍医送去。”
杨仪谢恩。
等林琅带了杨仪离开,太后才疑惑地道:“上午见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脸色大变了?”
丹霞犹豫片刻:“娘娘、听说……”
“说啊。”太后等了等,没听她开口,便催促起来。
丹霞极小声地说道:“听说先前皇上召见了杨侍医。”
太后的眉头陡然皱起:“皇上……”她迟疑了片刻:“总不会是……”
丹霞一声不敢出。
半晌,太后叹气:“这可不成。太医院那么多人,只有这个丫头能对我的症,万一……哼!再胡闹也该有个分寸,难道后宫那么多人都不足够?不够的话,只管再选拔就是了!这天底下的美人一抓一大把,这样能治病的人打着灯笼却也难找!倘若就这么毁了……”
丹霞忙给她抚胸顺气,轻声道:“娘娘,之前杨侍医还说过了叫您少动怒,如今怎么反而为了她的事情又生起气来呢。”
太后哼道:“就怕有人不愿意我的病好!我倒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去!让人请皇帝过来!”
林琅给杨仪诊了脉,她的虚症是天生的,哪里是说补就能补起来的,但太后已经开了口,林琅只能尽力而为。
杨仪毫不在意这些,只凭着林院首给调配药,随他安排,她只等着时辰一到赶紧出宫。
总算熬到了申时过半。林琅叫了两个药侍,命带着配好的药,送了杨仪出宫。
杨仪上了车,立刻命往巡检司去。
到了巡检司,杨仪一边入内,一边打听薛放,谁知十七郎偏偏不在,之前跑去那苏家侦查地形去了。
杨仪大失所望,小连道:“姑娘,不如且等一会儿,十七爷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正踌躇中,却见俞星臣带了灵枢从里走了出来,他似乎也正有事,脚步略急地往门外走,当看见杨仪的瞬间,才缓缓放慢了步子。
目光对上,杨仪转头。
俞星臣稍微迟疑,还是先走了过来,他问道:“突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杨仪想见的是薛放,不是他。何况她最不想见的就是此人了。
“没有。”她扔下这句,也不想再等薛放了,转身就要走。
不料袖子给人拉住。
杨仪被迫止步,抽回衣袖,不悦:“俞巡检。”
俞星臣却不由分说地:“你的神色不对……是、宫内出了什么事?”
杨仪微震。
而俞星臣看出她眼中的焦灼跟不安,沉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杨仪闭口不言。
俞星臣道:“你想找小侯爷,莫非事情跟他有关?或者你想跟他商议?”
“跟俞巡检无关。”
俞星臣蹙眉,斟酌用词:“杨仪,上回是我自作主张,在朱弘案子里几乎把你拉下水,我有心弥补,你难道信不过我么?何况,有些事情当局者迷,就算你告诉了小侯爷,你觉着他能够给你出谋划策?”
杨仪深吸了一口气。
俞星臣道:“我总不会害你的……我是说从羁縻州回来,到现在,你总该清楚。”
大概是他提到了“羁縻州”,杨仪闭上双眼。
择了一处兰厅。杨仪终于对俞星臣说了今日面圣种种。
皇帝知晓她在羁縻州的所有行事,甚至连给狄闻的复老还童丹都一清二楚。
俞星臣听罢,倒是并没很惊讶:“原来是为此事。”
杨仪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脸色,不由地问:“怎么你好像早有预料?”
俞星臣道:“我并非早有预料,只是……你总该清楚,京城这里,必定有四方的探子,而天下四方,自然也有京城的细作。”
杨仪道:“你是说狄将军身边有皇上的人?”
俞星臣道:“这是肯定的。”
“那么这些事情,也是那人告诉的?”
“这倒未必。”
杨仪睁大双眼:“我不懂。”
俞星臣道:“那人就算知道你在羁縻州的行事,那也是以‘杨易’之名,要么,是皇上从中发现了关键,要么……是另有人告知。”
“另有人?”
“一个既在羁縻州,也在京城,熟知你一切的人。”
杨仪满面疑惑,符合俞星臣所说这些的,确实有,比如屠竹,比如斧头,比如……
但那都是她深信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