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来问案情审讯如何的。方母尤其心切,想起自己的儿子,便一阵哭号,想到方娘子,就一番乱骂,恨不得她立刻死了。
俞星臣闻听,索性叫人把他们都带了进内,在外旁听。
方家娘子虽然已经恢复了神智,却一语不发,跪在堂下,如泥胎木塑。
外头那婆子一看见她,已经忍不住开始咒骂,却给差人喝止。
俞星臣跟薛放对视了一眼,道:“王氏,你只管从实招来,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丈夫是被你所杀,亦或者是被外人所害?”
这王娘子还未开口,方母先叫起来:“大人,明明就是她杀害的我儿,怎么问什么外人?”
俞星臣淡淡道:“掌嘴。”
一个衙役过去,立刻给了老婆子一记耳光。
俞星臣道:“这是惩戒,还敢咆哮公堂,先打十棍。”
方母捂着脸,缩了脖子不敢出声。
薛放在旁边盯着俞星臣:这姓俞的真是不可貌相,简直的人狠话不多。
俞星臣则盯着方家娘子:“你虽然心怀死志,只是,你莫非想要你夫君含冤而死、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还是说你跟那为非作歹的真凶有什么勾连,你想要维护那凶手?”
这话太过诛心。王娘子抬头,凄厉地叫道:“我没有!”
俞星臣道:“这么说,真有那个凶手?”
薛十七郎撇了撇嘴。
门外的人呆了呆,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之声。
王娘子的嘴唇颤动,转头向外看了眼,仿佛畏惧。
冷不防耳畔一声锐响,原来是俞星臣敲了一下惊堂木。
外间的声音偃旗息鼓,王娘子吓得一震。
坐在旁边的薛放正在动脑,冷不防也给俞星臣吓的一哆嗦。
他不由瞪向俞巡检,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兴许是有这种吓人的瘾头。
俞星臣却目不斜视:“王氏,还不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你莫要以为昨日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岂不知本官也早就窥知端倪,比如你颈间的浅痕迹是从何而来?”
方家娘子捂住脖颈,眼神惊慌。
薛放却像是想到什么,自己也揉了揉脖子,脸带笑意。
俞星臣觉着他的动作碍眼,斜睨过去。
当望见薛放颈间那些眼熟的痕迹之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刹那间,居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问的是什么。
手捏着那块惊堂木,越来越紧,指骨都泛了白。
于那山穷水尽无法可想之时,俞星臣重又将惊堂木举起,狠拍落下。
“啪!”四座皆惊。
果真,薛放跟着又是一抖。
少年脸上的笑变成带着疑惑的恼意,他望着俞星臣:这人果然是有瘾头。
俞星臣的心神也在这一响之中重新回归。
他抬眸看向妇人:“被众人发现之时你为何衣衫不整,昨日杨侍医来给你看诊的时候,你叫嚷的救你夫君,又是何意!若还不从实招认,你就是有心袒护那凶手,本官将按照案犯同谋来判决!”
方家娘子先是给他震的魂不附体,又听他果真察觉自己的隐秘,听着听着泪就掉了下来。
她捂住脸,说道:“我不是什么同谋,我也恨那个人,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他害死了我夫君,他明明说过,只要我答应了……他就不会……可我明明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他还是……”
说到最后,她索性放声大哭。
虽然这几句颇有空缺,但已经跟昨日薛放陈献杨仪几个推算的差不多了。
门口的声音又大了,方母吃惊地说道:“你这小贱妇,你果真还有奸/夫?”
俞星臣抬手。
差役把那婆子拽住就要去打板子,婆子大叫饶命。
方家娘子闻声反而跪求道:“大人恕罪,婆母只是伤心过度,她年纪大了,禁不得棍棒。”
俞星臣道:“那你可愿把事情来龙去脉如实供述。”
方家娘子抽泣:“大人饶了婆母,我愿意说。只是……请大人……”
俞星臣看着她哀求的眼神,便明白了,遂对那婆子道:“王娘子替你求情,这十棍暂且记下。左右将他们屏退。”
门口清了场。方家娘子低着头,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前天晚上,他们夫妻早早地就歇息了,正熟睡之中,迷迷糊糊觉着寒意阵阵。
王氏睁开眼睛,竟发现身前站着一个蒙面的人。
她骇然之极,刚要叫,那人却死死捂住她的嘴,他哑声道:“要敢叫嚷,就先杀了你丈夫。”
王氏惊慌失措,才发现身边的丈夫不见了。
蒙面人将她松开,王氏才发现原来方炜竟是跌坐在地上,在方炜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那人手中拿着一把雪亮的菜刀,正抵在方炜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