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俞星臣忙问。
杨仪看了眼闻北蓟,皱眉:“他……像是脑风。”
俞星臣不懂这个,但也听出这不是什么好病症:“怎么会这样?”
杨仪摇头:“他先前做过什么没有?”
“并无,只是说话……”俞星臣一停,又道:“他不停地揉自己的头。”
“他的头受过伤?”
昨夜闻北蓟的头上还蒙着细纱布,到了巡检司后,不知何时他自己拆了去。
杨佑维道:“昨晚来到巡检司的时候,他的脉弦滑,似是头伤。”
“怎会受伤?”
杨佑维不便说。
俞星臣咳了声,道:“大概是不小心摔伤了。总不会是因为这个而引发的吧?”
杨仪没有再往下问:“尚未可知。”
“如何才能醒来,可有危险?”
杨仪看向俞星臣:“在这之前,俞巡检是不是该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闻公子为何会在这里。”
俞星臣把这两日的事情跟杨仪说了,包括昨晚上薛放潜入闻宅一节。
杨仪从杨佑持口中听说过一二,只是并不详细。
俞星臣道:“本来只是揣测,但昨夜小侯爷说,闻公子亲口承认跟花魁被杀案有关,而且是他杀了顾瑞湖。所以才带他回巡检司,只是他始终一言不发,却要见你。”
杨仪问道:“为何要见我?”
“他好像……跟你莫名亲近。”
“我?”杨仪总算看了眼俞星臣,不可思议。
俞星臣只又问:“他这症状到底凶险与否?”
杨仪道:“不好说。只是方才看他头上并无明显外伤,或许……可以先用安宫牛黄丸,加小活络丹试试看。”
说了这句杨仪又道:“王蟾呢?”
闻北蓟昏厥过去。
奇怪的是,他虽然已经无法动弹,但却仿佛能感知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感觉到俞星臣将自己抱上了床,听见杨仪进内,他闻到她身上那股直透人心的香味,很想起来靠近她。
闻北蓟听到俞星臣问她他的病症是否凶险,听杨仪说用“安宫牛黄丸,小活络丹”,心里想:“仪姐姐真聪明,知道我不是外感风疾。”
又听她问王蟾,闻北蓟的脑中忽然一乱。
闻北蓟在六岁的时候,母亲下世了。
虽然闻侍郎跟闻北宸十分疼爱,闻北蓟心中总是欠缺了一块。
后来闻侍郎有了填房,那女子倒也不坏,但闻北蓟总跟她亲近不起来。
有一天,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那女子了。
闻北蓟无意中听见他的继母跟人议论他,他的继母说:“大人确实很纵容他,不逼着读书写字,就是怕劳心劳神的,总之是这家里的小祖宗了,得罪不得。”
对面那人是他继母的眷族的,便道:“看着他身体病病弱弱,又无出息,怎如此疼他?少夫人不如趁着年轻,或许还可以再生一个麟儿,闻大人必定喜爱。”
“谁知道,”继母对此好像并不很热衷,只道:“大人喜欢小公子,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生得弱,自然是因为他的娘亲。”
“这……”
继母道:“你不知道,那位原配夫人,正是因为怀他的时候大伤了元气,才年纪轻轻就……老爷是惦记旧人才格外疼他呢!”
从那天起,闻北蓟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害死”了母亲。
那次宴席上,闻北蓟认识了霜尺,发现她身上有一种萎靡将死的气息。
闻北蓟起初以为她病了,但看来看去,并不是。
当时霜尺人还在青楼,年纪渐大,境况窘迫,先前刚被老鸨打了一顿,手臂跟身上还有痕迹。
闻北蓟知道她想寻死,安抚过后回到府里,不由分说从继母那里“拿”了些值钱的首饰,给霜尺赎了身。
他交往的花魁们,多半都是在应酬的宴席上相识的。
花魁们知道他是侍郎大人的公子,性格温存,生得又格外惹人怜惜,也喜欢跟他厮混,往往认识之后,便暗中联系。
她们很善解人意,闻北蓟跟她们在一起十分自在。
直到解语出了事。
闻北蓟把这件事的详细都告诉了霜尺。
霜尺听了虽震惊,但还是竭力安抚他,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只是个意外。
谁知泗儿不知怎么猜到了他的身份,泗儿私下里试着问他。
闻北蓟不想在她跟前说谎,便承认了。
偏偏那时候,赵世因家中的事,要跟泗儿一刀两断。
泗儿竟央求闻北蓟给她出一口恶气。
闻北蓟不知她想怎样,泗儿便指着楼下在门外徘徊的一个青年书生:“看到了么?那个傻子,惦记我不知多久,可惜他家里管的很严,又没有钱,我为何要去应酬这种人?哼,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又想吃肉又怕被烫,最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