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林琅着急:“万万不可……”
太后敛了笑,脸上浮现出一点不耐烦。
旁边的女官左右看看,忽然问杨仪:“杨仪,你觉着这幅药里,得用多少人参。”
杨仪忖度:“至少六钱。”
林琅吃惊:“你……胡闹!太后身子虚乏,又有痰火,你这样用药……不知高低!”
女官问林院首:“那林院首觉着该用多少?最多用多少?”
林琅思量半晌,咬牙道:“最多用三钱,不能再多了。”
女官道:“一个六钱,一个三钱,这样,不如先用四钱半,取个正中如何?先试试看太后服下效用,若是无恙,便可增到六钱。两位觉着怎样?”
林琅的意思还是太过于冒险,他不言语,只是摇头。
杨仪想了想:“使得。”
女官看向太后:“娘娘觉着如何?”
太后笑看她一眼:“还是你的心眼多。说的也公允,就听你的。”
杨仪见如此,心想已经没自己的事了,便等着出宫。
不料女官道:“杨仪,今晚上你便歇在太医院吧,看太后服药如何,也便于明儿诊脉再做安排。”
杨仪一惊:“可……”
女官道:“你怕府里不放心,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杨仪道:“回娘娘,是……”
林院首忙道:“叫你留下,你且留下就是了。反正杨府两位太医都在,他们自然知道。”
杨仪心里想着的,却是花魁被杀的那个案子,尤其是在巡检司的王蟾!
“我并非为了府里,只是……手上还有个病人,正是危急……”
林琅皱眉,女官笑说道:“你这可是胡话,还有什么病人比得过太后娘娘,再说,外头有的是大夫,叫他们接手就是了。”
杨仪还想再说,林院首咳嗽了声:“娘娘先请回宫,待臣亲自奉药。”
女官道:“林院首,交给你了。”
当下太后竟乘坐銮舆,起驾回宫去了。
等恭送了太后,林琅看向杨仪:“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
杨仪不知他指的是哪一件,毕竟今儿她犯的错可不少。
林琅道:“太后叫你留下,你就答应便是了,又说什么病人。你有哪个病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杨仪道:“巡检司有一位叫王蟾的……”
“啊……”林琅顿了顿:“这个,这个你放心,先前巡检司向太医院请调太医,我已经将令兄调去了。有他在,应该无碍。”
“是大哥哥?”
“对,正是杨佑维。”
杨仪虽觉着王蟾的症状棘手,但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而且杨佑维也确实是青年医官中的佼佼者,他未必不如自己。
林琅说了这件,又抱怨她:“还有那人参的用量,你太冒险了。你可知道若是太后服下不妥,你我都要担干系。”
杨仪道:“林大人,恕我直言,太后的病症拖延到现在,一直到如此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是不是因为整个太医院都害怕担干系?”
面对林琅皱起的眉头,杨仪道:“是,我可以理解,毕竟要保住身家性命,不敢冒进。但那是以前,那时候太后的身体还可以禁得起拖延,然而如今的情形是,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林院首难道不知道?太后的脉象危急,我不信大人听不出来。”
林琅有点愕然。
杨仪想到先前林琅召自己来,吹捧了那一大通,此刻她有点明白了。
她不信林院首是真的服她的医术,怕只是宣扬她的盛名,让太后信任她,然后借她的手来给太后诊治。
太后若答应了,假如杨仪真的误打误撞治好了太后,自然天下无事,举国同庆。
但杨仪如果徒有虚名没有把握,出了意外的话,太医院至少还有个背锅的……
杨仪淡淡道:“我没有大人那些顾虑,只想要治病救人,如今只能尽快下猛药以求回天之力,其他的不必多言。”
林琅一大把年纪,被点破了这点私心,老脸微红:“你……”
不过他到底也是修炼了一辈子的人,在一个小丫头跟前,倒并不认真窘迫羞惭之类,而只是一笑了之:“你这丫头,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着柔柔弱弱冷冷清清的,没想到做起事来那样决断不由分说,说起话来这样辛辣不留情面。
这会儿,倒是有点信了那句“桀骜难驯”。
杨仪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林院首,我如果留在太医院,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想翻阅太医院的藏书。”
林琅哑然失笑:“我以为是怎样,自然无妨。回头我叫人带你去就是了。”
巡检司。
眼见顾瑞河快将霜尺掐死,薛放忍无可忍,上前一掌砍在他后颈上,顺势把人往外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