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上来的时候,王珏已经没了气息。
当时杨甯心里其实是有点怪罪薛放太过行事放诞……一点不顾忌时间场合。
不过这对她其实没有坏处。
因为不管王珏是生是死,明儿提起此事,大家都会说是薛小侯爷跟王公子“争风吃醋”,还是为了她。
只有最美的花儿,才会叫人争抢。
越多的人盯着,越高贵难得的人靠近,表示心仪,花儿的身价才会更高。
可就在所有人都围着王珏而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个一直被忽略的杨仪,在外围上悄悄地叫了一声“父亲”。
当时杨佑持跑过去,听杨仪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杨登就救活了王珏。
而杨仪也并未久留,仍是咳嗽连连地回院子里去了。
事后,顾莜探听,杨登也没隐瞒,就把杨仪指点法子的事情告诉了。
顾姨娘很嫌恶:“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又什么会阴不会阴的?那可是个好词儿吗?她可是个姑娘家,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上,成什么样子了?”
杨登不以为然:“这不过是医书上看来的话罢了,为了救人而已,平时里自然是不用的。”
顾姨娘道:“我看你也该管管她了,我自然不敢多管她,免得人家说我刻薄了,可谁知道她整天在那院子里做什么?先前一个丫头跟我说,她拿着银针刺什么小人儿,兴许是我……”
杨登忙道:“什么话!谁传的?仪儿不是这样的人。”
顾姨娘道:“你不要急,我也是这么把那丫头训斥了一番的,我说那必定不是扎小人,而是什么……针灸之类的东西。并严禁底下丫头透露,免得以讹传讹。”
杨登松了口气,顾姨娘却道:“可你毕竟得去说说,叫她收敛,别整天弄这些别人看不懂的,要不是我给制止了,传出去,叫人觉着咱们家里弄那些巫蛊的东西……岂不是大祸临头?何况今日她给你说的法子,这是碰巧管用了,万一不管用呢?你一针下去那王公子死了呢?岂不是你的罪责了?”
杨登闻听,果真便去训诫了杨仪一番。
此后顾莜跟杨甯道:“瞧她那个样儿,素日不露头,还以为是老老实实的……今日却突然间又钻出来,备不住还是想出风头。”
杨甯本来觉着未必,但有一件事改变了她的主意。
次日薛放来见她,说起昨儿王珏命大。
杨甯趁机温婉地劝了几句,叫薛放收敛脾气,免得再惹祸叫人担心之类。
薛放有可无可的答应着,她知道他不会听,只是要叫他觉着自己是在担心他、为他好而已。
正一切如常,薛放突然问:“昨天那个穿素色衣裳的……就是你先前说的、那个回来的长姐?”
杨甯的心嗖地缩紧了,她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来:“素色衣裳?我倒是忘了昨儿仪姐姐穿的什么了。怎么十七哥突然提起她了?”
“仪姐姐……对,杨仪,”薛放念了念这个名字,思索地问道:“她不是指点了登老爷,救了王珏的吗?”
杨甯心惊却笑问:“十七哥哥当时已经走了,你又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薛放啧了声:“非得谁告诉我?”他没回答这句,只又问:“那个、那个仪姐姐……她的身子不是不好么,怎么还会治病救人?”
杨甯哪里容许他在自己跟前提起别的女子,尤其是这样感兴趣的口吻。
要知道薛放对于女色是从不上心的,就算是她……用尽了手段出尽了百宝,才终于博的他一点关注。
杨甯心里已经大怒,面上却还笑吟吟地:“你忘了,之前父亲的原配夫人,就是个会医的女子啊。”
说了这句,她的神情暗淡下来:“直到如今,父亲还对她念念不忘,姨娘为此不知多糟心,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地伺候……仍是这样……”
她的演技一流,眼圈顿时都红了,泫然欲滴。
薛放一怔,忙道:“好好地怎么又这样了?我也没说什么别的……罢了罢了,不说了。”
杨甯掏出帕子拭泪:“是不是男人都是这般,朝秦暮楚,见一个喜欢一个……”
薛放却笑出声来:“你也忒能了,这就扯到男人身上去了,你认得几个男人,就这样大口气?”又皱眉:“行了别哭了,你脸上的粉都花了。”
杨甯一惊,顾不得再撒娇,忙去补妆。
从那之后,不知顾莜做了什么,杨仪就病倒了。
她的身体虽然向来不好,但那一次病的着实凶险。
府内人虽多,却没有跟老太太或者杨登报信的。
老太太那边,伺候老太太的人常常说:“那仪姐儿的身子,简直比公主还要矜贵,前儿才请了一个太医,老爷偏偏说开的药不好,不能用,竟是白多花了一份钱,又隔三岔五就要人参燕窝的补一补,我们这家里虽然燕窝人参都有,可也不能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