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薛放的眼睛……
对了,前世她不在这里,薛放自然发现不了采生折割这种事,那“猴尸”应是他命人烧了了事,而没有杨仪,薛放也绝不会去往魏村,那么苗圆儿当然也就……
睡梦中的杨仪陡然察觉到一股冷意。
圆儿,圆儿那可爱的孩子,还好这一世她是安然的。
对了,似乎还有另一件事。
郦阳县,曹……
豆子趴在山茶花下。
苗圆儿蹲在旁边,伸出小手抚摸它的毛儿。
豆子舒服的眯着眼睛。
突然,细微的声响惊动了豆子。
它猛地睁开眼睛,警觉地看过去。
篱笆外,一只狸猫脚步轻悄地经过,它回头瞄了眼小院,然后弓起身子,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那只狸猫一路飞奔,纵身跃上大树,又从树枝间跳到龙王庙的墙头,它像是个飞檐走壁的高手,嗖嗖不停,很快便立在了龙王庙的屋檐顶上,跟那些残存的脊兽立在一起。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猫儿的眼看向深沉无垠的夜幕,穿越潺潺的清河,越过平原,山峦,村镇,停在了一处院落。
房门紧闭,灯火幽幽。
窗棂上映出了两道模糊的人影。
那男子打扮的人倾身,咬牙切齿:“你这贱人,你以为凭这个就能要挟我?”
女人的声音很低:“我从没想要挟过谁……”
男人猛地探手,狠狠攥住女人的脖颈。
剧烈的挣扎跟喘息声响了起来。
屋外的猫儿发出长长的叫声,明明是叫春,听来却透着惨烈。
“哥哥,哥哥!”
大手摸索着,从杨仪腰间向上,察觉她仿佛在挣扎,口中还含糊不清地。
薛放失去了耐性,捉住手臂将她用力一摇:“醒醒!”
杨仪猛地从被褥上坐起来,手握着喉咙,咳嗽不停。
惊魂未定,天晕地旋,喉头有点儿火辣辣的。
她把脖子摸了半天,确认无碍。
额头冷汗,气喘不定,仓皇抬头,正看见面前的薛放。
他微微侧着头:“醒了?真行,睡个觉也惊天动地的,梦见什么了?”
杨仪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我、我……”
苗圆儿从薛放身后探头,满眼担忧。
薛放道:“这丫头以为你要死了,自个儿叫不醒,才拉我进来救人的。”
杨仪咽了口气,却见外头天色微微暗了下来,她惊的问道:“我睡了很久?!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
薛放道:“你也累的够呛,才叫你多睡会儿,没想到你还有闲做梦。”
转身,却不小心撞到小方桌上。
杨仪忙过来扶着:“抱歉。”
薛放止步:“杨先生这道歉可频繁的很啊,就这么对不住我?”
杨仪是真的自觉惭愧:“我不该睡这么久,若耽误了给旅帅治疗,我真的……”
“少来这套,”薛放却哼了声,不以为意:“要真那样,那也是我的命,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仪本不太敢直视他,此刻抬头细看他的脸:“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如果不是她,薛放不会遭逢此劫,他本是搅动风云只手遮天的人,天底下最狂放不羁的少年,若因她成了个瞎子……
薛放道:“先生当然要竭尽全力,你若是治不好,我便赖你一辈子了。”
杨仪苦笑。
在她睡着这段时候,薛放的两个侍卫送了些东西来,斧头跟圆儿各自吃了饭,还留了些给杨仪。
苗圆儿捧着一包东西,举的高高的:“哥哥吃这个,可甜了。”
原来是些豆末糖,她惊奇:“哪里来的?”
苗圆儿道:“十七哥哥叫人送来的。好吃呢。”
杨仪捡了两块放入口中,只觉一股浓郁豆香,酥甜可口。
她吃这个倒不是馋嘴,只为快些补充体力恢复精神。
对于薛放的眼睛,杨仪心里早就推演了无数遍如何下手,要以银针刺眼睛的鱼腰,攒竹,晴明,承泣四处穴道,排出毒障,那蛇胆,要配合决明、桑叶、金银花调治后内服。
当初因为算计到这未必是一次针灸就能解决的,而一旦施针,便不能中断,所以才跋涉回蓉塘才行动手。
谁知先是孩童们的病,她又睡了一阵,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
杨仪先把保存的蛇胆破开取了些胆汁,将几样草药调在一起熬上,让斧头跟圆儿在外看着药罐子。
“我本来想趁着天光动手,可到底……”她点了烛火,把薛放的蒙眼布条解下:“旅帅可看到光亮了?”
薛放“嗯”了声:“模糊而已。”
杨仪将自己的药包取出,抽出其中最细的牛毛针,她本来想叮嘱薛放待会儿会有点疼,可又觉着这么说仿佛太看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