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杨佑持已经告诉过金妩,说杨仪的品貌出色,才相见,金少奶奶仍也给惊了一下。
京内的贵女们她见得多了,美人儿也如过江之鲫,何况家里现成的就有个艳冠群芳的杨甯,其他的绝色已经很难入眼了。
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杨仪这般的,第一眼看去,叫人惊愕的甚至不止是她的美貌,而是那种钟灵毓秀的气质。
时下正是五月里,天气炎热,金妩从外一路走来,虽是傍晚,日头已不怎么毒,可还是忍不住心里燥闷。
但在看见杨仪瞬间,竟觉眼前清亮,仿佛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林泉之风,清凌凌,冷飒飒,叫人不由地十分受用。
杨仪之前还没回来,就已经是个“名人”。
自是为当初她母亲不告而别的奇事,却也正因为这个,私底下有许多离奇荒诞的流言蜚语,尤其是怀着孩子不见了踪影,因而带累整个杨府声誉,这未免让金妩等杨府女眷心里大有微词,连带对于杨仪都不大待见。
要不然,为何大家明知道杨仪于昨儿回来,却偏都恰好的不在家?不过是不想跟这位从小流落在外的大小姐照面罢了,毕竟谁知道一直在外头的人,是个什么品行。
先前虽然听杨佑持一直赞扬杨仪,金妩只是不信,觉着自己的夫婿过于轻狂,恐怕是有心袒护这大妹妹。
谁知,今儿一见才知道,原来杨佑持所说的那些话,果然不真,因为那些本来在金妩看来过分赞美的言辞,根本不配用在眼前的人身上。
什么“美貌过人”“天仙下降”,都在她跟前显得俗气不堪而又过分轻狂。
杨仪请了金妩入内落座,小甘就去奉茶。
寻了半日,只端了两碗热水来,笑道:“二少奶奶别嫌弃,我们姑娘昨儿才进门,这屋里免不了缺东缺西的,二奶奶虽然怜爱,可这些小东西自然也有想不到的地方,先喝杯水罢了。”
金妩看那清汤寡水:“你们二奶奶这些日子也懒懒的,想必是忘了,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来,我哪里好茶多,都是你哥哥在外头得的。吃不了白放着都坏了。”
杨仪道:“多谢嫂子,本该我去请安,只是昨儿回来,身上也一直不好,便未曾出门,还得劳您亲自前来。”
“哪里的话,”金妩忙啧了声:“按理说你回来那日我得在家里等着,可永安伯家的少奶奶先前请了我好几次,我才不得已去了……回来后你哥哥骂了我半天呢。”
杨仪不擅长跟人谈论家常,便随口问道:“二哥哥在家里?”
“他哪里有在家的功夫,尤其是这两天,时刻在外头飞,”金妩道:“今儿早上就又飞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杨仪蓦地想起杨佑持说薛放的事,便假装不经意地:“二哥哥必定是有要紧事。”
金妩道:“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因为薛家十七郎罢了,京内回来这么个人,竟如回来个活宝贝,他扑了好几天才扑着……”
说到这里金妩突然抿嘴一笑:“不过他今儿出去可不是一个人的。”
杨仪本不关心杨佑持是自己还是一群,见金妩望着自己,似乎盼着她来问,她只得顺势道:“怎么二哥哥还带了什么人吗?”
这一下子,好像正好拿对了钥匙开了锁。
金妩左右看看无人,便靠近杨仪道:“你知道他带了谁?”
杨仪不太喜欢她挨自己这么近,便假装端茶的坐直了些:“我从未出去,又怎会猜到。”
金妩抿嘴,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那你们这房里的三小姐……你又能猜到在哪儿么?”
杨仪没来由一惊:“她……不是在老太太房里么?”
金妩道:“昨儿晚上老太太闹了整宿,她也跟着守了半宿,白天老太太多是在睡觉,不用她看了,她竟好大的精神,也不在房里补觉。”
杨仪望着她故意卖关子的样子:“难不成,二哥哥……是带着她一起出的门?”
“你可猜中了,”金妩挥了挥扇子:“咱们这位三姑娘,在老太太嘴里夸出了花儿,谁知道也是个不可小看的人,她可不是一次两次做这事儿了……你只猜她是怎么出门的?”
杨仪不语。
“你做梦也想不到,”金妩以为她不知:“她啊,竟是换了一身儿男装!啧啧,真了不得,那次我无意中看见,还以为哪儿进来个美貌小公子呢,后来才知道是她,也不知她瞒着人跑出去做什么……不过,这次我倒是猜着几分了。”
“嫂子猜到什么了?”
金妩冷哼了声:“还能为什么,必定是你二哥哥惦记的那个薛家十七郎了,昨儿他就念叨说今儿要去跟他碰面,偏生那甯丫头也要跟着去,若不是要见薛十七郎,白白地出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