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忧心豆子,慌忙扭头向那边跑去,那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紧随而至。
等杨仪捂着口鼻转到街角,目光所及,毫无踪迹,更且听不见狗叫了。
她正疑惑,突听有个声音道:“啧啧,什么叫捉个现行?”
杨仪悚然回头,却见那原先指路的两个村民正离自己咫尺之遥,一人手中举着一把短刀,对着自己目露凶光。
而在他们之后,却正是先前隋子云找不到的戚峰,笑吟吟地望着此处。
原来这两个村民都是跟魏家有干系的,如今魏村被毁,他们恨不得把巡检司的人也都杀了,可惜自知不敌。
幸而罪魁祸首眼瞎重伤,可偏偏又请了个据说了不得的大夫。
正好杨仪因找寻豆子落单,他们只觉着是“老天有眼”,便要趁机行凶杀人。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戚峰虽然性子莽撞,可粗中有细,早就留意他们了,此时拍手笑道:“本想放你们一条活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那阎王爷都要笑破肚皮。”
其中一人见势不妙,自恃跟杨仪距离近,便要掳她作为人质。
不料刚一转身,只听“嗖”地一声响,此人喉头已经被石子洞穿,他仰面倒下,手中的短刀也随之掉落。
戚峰嘿然:“来啊,我正想弄几个活靶子练练手。”
另一人怒吼,抛下杨仪冲向戚峰,戚队正不慌不忙,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杨仪不懂武功,乃是个外行,但面前这两人才刚照面,她立刻看了出来,此人完全不是戚峰的对手。
连两招都不用,戚峰已经失去耐心,在对方挥拳击来的同时,戚峰同样的一拳破空。
不闪不避,两只拳头结结实实地交撞。
杨仪听见“咔嚓嚓”数声响,她不禁胆寒,不用眼看便知,有人的手骨、腕骨都已经寸裂,换句话说,这人的半臂已是废了。
惨叫声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因为戚峰的拳在击碎对方手臂之时,丝毫未停,拳风带着风雷之声,“彭”地落在对方胸口。
“咔……”
“噗!”
前一声是胸骨断裂,后一声是心肺被震裂。
杨仪屏息,她清楚地知道此刻非但是胜负已分,而且生死也已分。
人在面前倒下,戚峰轻描淡写地啐了口:“废物!”
杨仪正要道谢,突然又听见清晰的狗叫,这次离得很近。
她惊喜交加:“豆子!”
就如同回应她的呼唤,黑狗豆子从前方的烟尘之中跑了出来,但它的脖子上却系了一条绳索,背后一个士兵正拽着它,所以豆子尽管使劲儿用力,却跑的不似平时欢快。
这边杨仪正疑惑,戚峰惊讶地看着她:“你认得我的狗?”
杨仪不仅是疑惑,更是吃惊:“这、怎么是官爷的狗?”
戚峰得意洋洋:“是我方才从那魏家里把它救出来的,看它还不错,已经把它收编了。”
“官爷,”杨仪苦笑:“这是我的狗,叫豆子。”
“什么豆子花生,你家的豆子是黢黑的?”戚峰不由分说,俯身把要赶到杨仪身边的豆子抱起来:“这是我的,告诉你,方才我可救了你的命,你还好意思跟我抢狗?”
豆子被戚峰抱在怀中,拼命挣出狗头望着杨仪。
杨仪哭笑不得,可见豆子并没受伤,那悬了半宿半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金光洒落在油菜花田上,如诗如画。
空气之中除了淡淡花香,还多了点儿烟熏火燎的气息。
“汪汪!”是豆子在叫,可惜人皆不懂其意。
“我说十七,你给评评理,”是戚峰在振振有辞:“这明明是我捡到的狗,不对,是我把它从魏家救出来的,它不归我归谁?”
十七郎蒙着双眼,手摁在藤椅边缘,不言语。
隋子云因见豆子追了上来,也是喜出望外:“这确实是杨先生的狗,我们都是见过的。”
“就算真是他的,”戚峰觉着自己很占理,胜利在望:“方才我救了他的命,人家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如今不想要人,只要这狗,不过分吧?”
隋子云欲言又止。
杨仪无言以对。
只有豆子有恃无恐地向着戚峰翻了个白眼。
戚峰却仿佛跟豆子一见钟情,竟觉着豆子在跟自己暗送秋波,他俯身抚摸狗子毛茸茸的脑袋:“你看这狗,跟我多亲热!”
“够了,”十七郎忍无可忍:“这本来就是杨易的狗,我便是见证。”
戚峰的手一空,原来是豆子歪头蹭起了杨仪。
十七郎道:“还不给他!”
“哎……凶什么,有病在身也这么大气性,”戚峰转进如风:“是他的,都是他的好么?横竖您薛旅帅金口玉牙,说一不二。”他输人不输阵地顺便瞪了眼杨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