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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283)

往回走,薛放问:“杨易……杨先生在哪个屋?”

斧头笑道:“十七爷,您都喝迷了,还是早点儿回去睡吧……难不成要跟杨先生一个屋?”

“我……”薛放打了个酒嗝,急忙摇头:“不不,不能再犯了……”

斧头疑惑:“犯什么?”

“错!犯错,”薛放闭着眼睛,吐了口气。

斧头闻到浓烈的酒味:“先前竹哥哥特意叮嘱叫您不要多喝,怎么不听呢。”

薛放叹息:“你懂什么,你一个只懂吃吃喝喝的酸木瓜脸混沌孩子。”

斧头平白被批驳:“你怎么也跟那个戚峰学,我又怎么不懂了,我懂的多着呢,您这么说我,我可不带您去找杨先生了。”

薛放道:“算了,不找就不找了,别又……冒犯了他。”

斧头歪头,有点奇怪地看他:“十七爷,这进进出出的可不是您的做派啊。”

“谁进进出出了,”薛放斥责了声:“再敢说这些下作腔调我打你……乏了,扶我回去睡。”

斧头没觉着自己说了什么下作话,只当他醉狠听错了。

于是扶着薛放往旁边的屋子去。

俇族的村寨也是木制吊脚的房子,斧头提醒着:“十七爷慢点儿,小心踩空。”

磕磕绊绊地上了楼,进了房间,薛放四仰八叉地倒下。

楼梯上又响起脚步声,斧头转身,竟见是屠竹跑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碗汤。

斧头笑道:“竹子哥哥,还是你心细。我正想给十七爷找杯水呢。”

屠竹道:“哪里是我心细,是杨先生,见旅帅一直在那里喝,怕他喝大了难受,就叫我去找寨子里的人要了点蜂蜜,调了这碗蜂蜜水,喝了后不会头疼,睡得还安稳。”

斧头吐舌道:“怪道十七爷方才要去杨先生房里,莫不是知道那里有好喝的?”

屠竹问:“那怎么没去呢?我本来也以为会去,可眼睁睁见你们拐了弯,我才赶忙过来的。”

斧头抓抓脑门:“我也不知道,是十七爷说什么……犯错,冒犯之类。这杨先生是个大夫,又不是个教识字的老师,做什么要怕他呢。”

屠竹道:“你果真是个小孩子,这哪里是怕,是旅帅尊重先生呢。”

说着,屠竹上前扶起薛放,伺候他喝了蜂蜜水。

薛放昏昏沉沉,只觉着满口沁甜清香,一口气把一碗水都喝光了。

外头还在敲敲打打,欢歌笑语,斧头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忍不住跑了下去。

不多时,杨仪缓缓地走上楼来,原来他听屠竹说薛放醉了,到底不放心,便来看一眼。

屋内竹榻上,薛放平躺着,连衣裳都没解,靴子也没脱。

原本斧头是要来帮他宽衣解带的,不料才想先给他把靴子除去,就给他踹了一脚。

嘴里嘟嘟囔囔说什么“不能脱”之类的话。

斧头怕他醉狠了,别真伤着自己可不是好玩儿,所以也并没勉强。

杨仪蹑手蹑脚来到床边,低头看向薛放。

犹豫再三,还是俯身,小心地在他的脉上摁住了,听了一会儿。

果然脉象甚急,还好并无大碍。

杨仪起身,正欲退出去,身后薛放喃喃地叫了声:“杨易?”

她以为他醒了,赶忙回身:“是我惊醒旅帅了……”

还未说完,就见薛放仍是闭着双眼。

杨仪微怔,却见他的唇动了动,竟又喃喃了一句。

她没听真切,原地呆立,终于凑近了几分:“旅帅说什么?”

“杨易,”薛放道:“你怎么不是个阿夏呢。”

杨仪惊呆。

薛放鼻子动了动,仿佛闻到了什么。

然后他的眼皮略向上掀了掀,醉眼迷离。

他的两颊已然桃花一样颜色,喃喃低语:“你是个女人该多好。”

杨仪咕咚咽了一口气。

“是个女人该多好?”她轻笑了声,有点悲凉:“是个女人……才不好呢。”

薛放似乎察觉,试着挺身,可到底又无力倒下。

“怎么不好,胡说,”他含糊不清,慢慢地翻了个身,这一声呵斥倒像是充满了宠溺:“是个女人才好,不用四处奔波,受那些辛苦,你……你的夫君也一定会极疼你。”

每个字都好像是直接从喉头跳出来的,未免含糊不清楚,但是每句话杨仪都听明白了。

杨仪倒退了一步。

她握了握拳,真有趣。

她虽曾经有过夫君,却并不知道“极疼你”的滋味。

害死你,倒是颇有经验。

杨仪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

不料才迈步,榻上的人道:“不要紧。”

杨仪回眸:“什么?”

“不要紧……还有我呢,”薛放喝了太多酒,虽喝了蜂蜜水,却仍是有点难受,他的手在领口胡乱地拉了两把,露出半边锁骨,“不管怎么样都成……你记着,爷会对你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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