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先前回宫后,皇帝命太医院想尽了法子,什么人参,灵芝,鹿茸,石蛙……种种难得的补药,山珍,海物,但凡皇帝曾用过的,都在杨仪身上用了一遍。
若不是林琅阻拦,皇帝恐怕要喂她吃之前炼丹炼出的大药了。
杨仪正沉吟,林琅却又道:“总之,可见这药对症,只要按照方子再多服用几日就知道了。永安侯只管安心。”
待杨仪服了药,林院首便出了偏殿。
江太监亲自送林琅往外。
两人出门,林琅止步,便问江公公道:“方才公公为何向我使眼色?”
江太监道:“这些药,先前是已经用过的,林院首不觉着奇怪么,为何忽然有大用了。”
林琅狐疑地看着他道:“对啊,非但是我,永安侯也觉察出异样,所以才问我药中是否有别的东西。可……正如公公所说,除了鹿血,其他的这些辅药之中并无格外出色者。难道……江公公知道?”
江太监的唇动了动,目光闪烁,半晌却又笑说:“我哪里知道什么,不过是因为看到永安侯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听她仿佛怀疑什么,我怕她再心生他念之类的、若再不能好好服药,就糟糕了。所以才向林大人使眼色,想让林大人好好说说,千万别节外生枝。”
林琅一笑:“原来如此,可知我也是盼着永安侯能得好转,如今果真……可见那些人说的对。”
“什么说的对?”
林琅道:“哦……没什么,就是坊间有些言语。说永安侯救人无数,合该、被上天厚待才是。”
其实林琅的本意并不是这样,毕竟先前坊间因为薛放被革职,百姓们有些不忿之意,不免又说起杨仪种种功德,并说皇帝就算看在这些上面,也不该薄待永安侯的夫婿——毕竟大家如今尚且以为杨仪是因为跟朝廷赌气去了南边儿的。
但这毕竟是在宫内,林琅当然不会多言。
江太监看出他有所隐瞒,但自己又何尝不是。
人家不说,便不去追问,这是礼节,也是分寸。
于是江公公笑笑,揣着手感叹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点头道别,林琅仍旧前去跟皇上禀告杨仪的病情详细,但今日,面上总算多了点喜色。
从杨仪回京,大家没日没夜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么些天,如今好歹是见了一点曙光。
林琅身后跟着的一名太医道:“这心头的大石总算可以暂且放下了。我们如此,皇上如此,连薛小侯爷也总算能够歇口气了。”
林琅想到先前所见的薛放,真真如今难为他了,那样百无禁忌,飞扬跋扈的少年,竟然沉郁寡言,规矩“木讷”的令人诧异,这一切,都是为了杨仪。
他浅浅一笑,也不由地感慨道:“真真地想不到,连皇上都说薛小侯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人物,哪里想到,竟为了永安侯做到如此地步……”
“那自然是永安侯值得呢,”那太医这些日子跟在身边,耳闻目睹,心中也是震撼,又且动容:“小侯爷跟永安侯,也算是古往今来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林琅点头。
不料那太医又道:“只看小侯爷衣不解带伺候在旁的那个样子,真让人担心,假如永安侯……那恐怕小侯爷也定会如梁祝化蝶之举了。”
林琅心一紧,却又轻声叹息道:“谁说不是呢,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情深笃绝的一对人,先前皇上吩咐制鹿血丹,小侯爷还特意问过了详细,看他那样子,简直恨不得……”
太医正在等林琅说下去,林院首却戛然而止。
“大人?”
林琅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却没听见那人的呼唤。
直到那太医走近了:“大人,怎么了?”
林琅蓦地反应过来:“啊……啊,没事,没什么。走吧。”
先前因杨仪喝不进鹿血,皇上命制鹿血丹。
薛放大概是关心情切,竟找到林琅,详细询问有关于割鹿茸血的事情。
他主要问的是那鹿血是不是真的那么管用,为什么会管用之类。
虽然林琅觉着他的问话很奇怪,但毕竟薛放不懂医药,大概又是太关心杨仪了,所以林琅不以为忤,也都详尽地回答了他。
这鹿血自然一味补药,而血对人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比如杨仪便是气血匮乏,一旦血液枯竭,人自然就回天乏术。
其实不仅仅是鹿血管用,鹿血只是其中尤其珍贵效用最好的一种,而其他的猪血,羊血,鸡血,甚至于鸭血等,也各有功效。
在林琅解释了一通后,薛放问了个让林琅至今想起都十分奇怪的问题。
他竟然问:“那人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