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青时候毕竟在定北城驻扎过,也算是得心应手。
先前戚峰回了羁縻州,虽说如今北原来求和,应无大碍,但对于经验丰富的付逍而言,越是这时侯,越发不能懈怠。
从他养伤之时,晓风寸步不离,生恐他有个万一,从付逍醒来,晓风便跟着身边进进出出,倒是把军中的事务都摸了个明白。
胥烈来议和,曾找过晓风几次,晓风总是有意避开,不肯跟他照面。
先前在薛放恢复过来后,他终于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把晓风身世告诉了他。
说是身世,最重要的当然是让晓风知道谁是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真正的归宿。
其实关于薛靖跟胥宝沁的详细纠葛,薛放自然也难明白究竟。
但两国相争,敌我分明,薛靖当时的处境,他当然能想象得到。
他只说道:“当时你父亲……就是我哥哥,跟皇后认识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北原人,阴差阳错……后来他们再相遇,才知道有了你,以他的性子,当然不会让你留在北原!不管怎样,你是大周人,得留在大周才是。只是事发仓促,岳屏娘并不晓得你的来历,所以……直到今日才真相大白。”
晓风含着泪,呆呆地望着薛放。
之前在随军出城之时,斧头看到胥宝沁夤夜来到,加上决明语焉不详,还曾误以为薛放是晓风的父亲。
殊不知在晓风心里,真巴不得有十七爷这样的父亲,是这样顶天立地,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大英雄。
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亲生父亲,竟是十七爷的哥哥。
“这、这是真的吗?”少年颤声问。
薛放道:“千真万确。”
晓风咬住唇:“那……他、是怎么死的?”他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恐惧,几乎不敢问:“是皇后吗……”
薛放叹了口气:“不,大概不是她。但你得知道,将你从北原带出来,是极为不易的。”
晓风的泪刷地流了下来,心底恍惚闪过一些早就遗忘的画面: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把他紧紧地搂在怀中,从马背上,到雪地里……翻山越岭,一路跋涉。
薛放走前一步。
刚要出声安慰,晓风猛然张手,竟投入薛放的怀中。
听着少年的啜泣,薛放将晓风拥住,顷刻,他道:“以后你就是薛家的人,你是……薛晓风。”
晓风被他抱着,就好像又想起了幼时被那名为父亲的男人拥在怀中的感觉。
听见“薛晓风”三个字,再也忍不住了,晓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也更加认定了自己的归宿,晓风在随着付逍巡城的时候,无数次想象自己的父亲昔日在定北城的情形。
他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更不记得当时把自己带出北原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模样,但想着想着,就仿佛是薛放的眉眼,一模一样。
这日晓风跟着付逍回来,迎面正看到胥烈等在那里。
胥烈这次自然是特意来守株待兔的。
看着晓风犹豫的脸色,胥烈道:“你怕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伤害你吗?”
晓风摇头:“这是在定北城,我才不怕。”
胥烈一笑:“就算不是在定北城,我也绝不会伤害你分毫。”他望着晓风,夜色中,少年的容貌有三四分像是胥宝沁,又隐约有薛靖的影子,他不由感慨道:“你这个傻孩子,你伤害了你母亲的心,但你不知道她为了你,都付出了什么。”
付逍看了看胥烈,又看向晓风,终于说道:“烈亲王,如今两国议和,自然跟先前不一样了。你若真心对晓风好,我不会为难。但是你千万不要再耍花样,如上次一样把他偷偷拐带走。”
他说到这里,又道:“别忘了当时在京城内你们都做了什么。”
胥烈有些心虚。在认回了晓风后,胥烈回想起之前在京城内的所作所为,总捏一把汗,当时若不是他多了个心眼,怕惹怒薛放穷追不舍,晓风这会儿早已经死在自己手里了。
他苦笑道:“是,自然不会忘。老都尉放心,之前多有得罪,我向您赔礼道歉了。”
“不必,”付逍抬手制止,冷然道,“若从私人来说,我绝不会原谅你们,但如今是两国之间,自然以大局为重,你也好自为之。”淡淡说完后,他拍拍晓风的肩头,先入内去了。
付逍向内去见俞星臣,却听说初军护在俞监军那里。
议事厅内,俞星臣扫过面前那张地图。
初十四道:“你怎么了?已经派了人去神鹿小城,难道还在担心决明?”
“我担心的不是他,我在想,决明为什么非要去长生南山。”
“沙狐不是说了么,那里只有什么会散发五彩霞光的玉玺?难道你觉着他还没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