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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1915)

进门的时候他看了眼那高大的门头,依稀地觉着有些许眼熟。

但没容他细看,有人领着他进门,到了一处极暖和的大房子里。

没有人在跟前,空空荡荡的,地上是一个大的青铜火炉,银炭时不时发出响动,炕上铺着厚厚的斑斓皮毛,炕边有个矮桌,上面放着一把大肚子银壶,几个扣着的碗,还有一碟子糕饼。

晓风打量了半晌,没有人来,他摸了摸银壶,竟是暖的。

于是取了个碗,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料那并不是茶,而是奶白的颜色,带着些许茶香。

晓风正好有些饿了,便喝了一碗,那香甜的味道让他很喜欢,不由又倒了半碗,吃了半块饼。

喝完后,他看看外头,天色稍微暗下来。

离开定北城后,他一直都在路上颠簸,就算夜晚也在赶路,早就累了。

晓风来回走了几步,摇摇头,自己爬到炕上,先睡一觉再说。

正睡得沉酣,耳畔听到低低的啜泣声音。

晓风已经不知人在何处,也不晓得是谁在哭,兴许是自己做梦吧……

他动了动,稍微眯起眼睛,瞧见有道身影坐在跟前,像是个女子。

晓风心中一热,猛然激灵,醒了过来:“娘?”

惊喜交加地,他坐起身抓住那女子。

但就在握住对方手臂的瞬间,晓风看清楚了,那并不是岳屏娘,面前的女子,自然是比岳屏娘更好看,衣着也极其华贵,她的皮肤白皙,因为背光,眸色显得很特别,不是黑色,也不是蓝色,像是月光下的湖水。

晓风赶忙撒开手。

那女子自然就是胥宝沁,她匆忙来到,发现晓风睡在这里,望着他的轮廓,秀气的眉眼,微卷的发丝,胥皇后心中一阵潮涌,即刻就知道这是自己丢失的孩子!

她按捺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卷起晓风的裤脚,看向他的腿上。

曾经在海纳小的时候,胥宝沁因为入了宫,自然不能亲自照看他,就留他在这个宅子里。

那会儿海纳已经懂事,想要找自己的母亲,但是仆人们拦着不肯叫他往外头去。

他里里外外地寻找,找不见母亲,便哭个不住,使性子打翻了炭盆,结果一块炭落在腿上,烧破了裤子,在他的右腿膝盖上留下一处永远不能消退的疤痕。

幸亏发现的早,不然整个人就……

冬日穿得厚,还好晓风不胖,把棉裤拉起来,果真在膝盖旁边看到一块拇指大的旧伤。

刹那间,皇后的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这个秘密除了当年照顾过晓风的两个心腹外,甚至连胥烈都不知道。

如今看到这疤痕,还能再说什么?

胥皇后紧紧地捂住脸,才强忍住那满腹的哽咽哭泣。

她流着泪,很想抱抱晓风,又怕把他惊醒。

但是此刻的泪,多是“喜极而泣”,为了他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煎熬,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这一刻,她不恨任何人了,甚至感激上苍,感激薛靖,他到底不是那种狠心绝情的男子,她从来就不曾看错过这个男人。

极度的情绪自制,嘴唇都要咬破了,眼睛也哭肿。

当晓风叫“娘”的时候,胥皇后几乎以为他是认出自己了。

正惊喜不已,但看到晓风失望的眼神以及退后的样子,她才明白,他把自己认作了别的女子,那个……替代她照顾着他的女子。

胥皇后擦了擦泪:“海纳……”

晓风眨了眨眼,狐疑地问:“我、我不叫海纳……你是谁?”

胥皇后挤出一抹笑,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是你的母亲,你原本是叫海纳的,孩子……”

晓风见她要抱自己,赶忙又退后。

“别怕,”胥皇后见他仍是不信躲闪,便竭力温声安抚道:“海纳,你、你细看看,你的样貌跟我是不是一样的?你好好想想,以前,你就住在这里的。”

晓风一震。

他的心怦怦乱跳,顷刻才道:“胥烈说,他会带我来找我的亲生母亲,真的、真的就是你吗?”

胥皇后闭闭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是我,当然是我啊?”

晓风道:“那……你是北原人,我为什么会到大周呢?”

胥皇后的脸上流露痛苦之色:“是有个人……狠心地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了。”

晓风问:“是什么人?”

要是在先前,胥皇后必定痛骂薛靖,可此时她欲言又止,摇摇头道:“总之海纳,现在你回到母亲身边儿了,这就好。你过来,让我抱抱你。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抱过你了。”说着眼泪便从眼眶中滚滚落下。

晓风被她伤心的样子震撼,也莫名地觉着有些心酸,便试着靠近。

还不等他到身旁,胥皇后张开双臂,将他紧紧地揽入怀中,哽咽着说道:“海纳,我的孩子……阿娘的心肝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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