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岱疑惑而不屑一顾地说道:“本将知道那薛放年纪轻,但这也太……大周无人了么,竟叫个嘴上没毛的年轻小子来领军?”
副将闻言,不敢出声,只能腹诽,——想当年大汉的少年将军霍去病奇袭匈奴王庭,受封冠军侯的时候,也才只有十七岁,岂容小觑。
他只能强笑道:“将军,总之既然大周皇帝如此安排,必有道理……而且此人就是当年驻守定北城的薛靖之弟,倒也不能小看他。”
“薛靖,”蒙岱的眼神一沉,却冷笑道:“怕什么,再厉害的薛靖不还是埋骨在北境了……现在换了他的弟弟,也是一样!”
就在他大放狂言之际,对面定北军中,一个副将拍马出列。
他向前奔出十数丈,扬声道:“毫无信义的北原人,我定北城本想以和为贵,才派了使者,不惜亲身入祖王城议和,尔等却是蛮夷之性,出尔反尔,居然还要对使者下杀手,自古以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可见北原乃不知礼仪不讲道理的边邦蛮夷!如今我们北境薛督军亲临,你们知道好歹的,速速将我方的人好好地送出来,要不然,只怕你们后悔也来不及!”
蒙岱一听,哈哈大笑,一摆手:“汪古,你去。”
他旁边叫汪古的副将打马上前,勒马高声道:“什么议和,你们根本就毫无诚意!何况原本就是我北原占据上风,你们这些败军之将,还敢在这里叫嚣!薛督军又如何?当年他的兄长薛靖,也是死在这里,马踏成泥,何况是他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投降,我们大将军还可能饶你们一条性命,不要跟着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定北城的副将闻言大怒:“无耻的蛮贼,敢说这种天打雷劈的胡话,你来,我先跟你杀一场!”
阵前骂战,本是历来的规矩。
但北原这人竟辱及了薛靖,连这副将都忍无可忍。
对面那北原的将领也不是好惹的:“怕你不成!”立刻拍马上前,两人竟先打在了一起。
马战打了有十数回合,不分胜负,北原的汪古匆忙中砍出一刀,回身欲逃。
定北城这边参将发誓要将他斩杀刀下,见状立刻就要追。
忽然背后薛放喝道:“回来!”
那参将只一迟,却见前方本要逃走的汪古突然回身,雷霆一击!
原来他见双方僵持不下,所以竟使出了这招诈败诱敌的拖刀计之法。
多亏薛放提醒,定北城的参将侧身,堪堪躲过,吓出一身冷汗。
仓促中他一抖缰绳,反身往回。
背后是那北原将领汪古,得意洋洋大叫:“如何逃了?周朝的懦夫!”
其实这一场尚未分胜负,不过北原的士兵已经鼓噪起来,就仿佛已经赢了一场。
就在这时,薛放拍马向前,一指那人:“你过来,我跟你打。”
汪古看薛放如此面嫩,不由也存了几分轻敌之心。倘若能够在两军阵前,将对方的主帅打败,那可真是不世之功了。
他嘿嘿笑道:“薛不约,今天就送你去见你哥哥!”鬼迷心窍,竟大吼了声,挥刀冲了过来。
此人用的是一把马战惯用的长柄刀,挥在手中,也有七八尺之长,陡然甩出的话,就如暗器一样叫人防不胜防,所以先前的拖刀计几乎成功。
也是因为方才的几乎赢了一场,让此人极为猖狂,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将面对的是谁。
纵马狂奔,双方逼近之时,汪古大展威风,举刀向着薛放,以泰山压顶的势头劈了过去。
汪古心想要一击得手,自然最佳。
谁知那大刀还在空中,两只手臂却已经不能动了。
汪古身子一顿,脸色错愕。
眼珠无所适从地转了转,然后垂眸。
他看见了那支奇长无比的朔寒天罡枪,此刻正死死地抵在他的下颌处。
鲜血顺着红缨,滴滴答答。
再多,他就看不到了……
但在汪古身后的北原众人却看得很清楚,从他的后颈处,带血的枪尖刺了出来。
天地之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本来都还想着看一场精彩打斗,居然、毫无预兆地……就分了胜负。
可竟没有人看清楚薛放是几时出手,什么时候出手。
有的人仅仅是转了转头,或者眨了眨眼,或者一个恍神……场上的人已经死透。
可怕的是,汪古的坐骑还没有停下,以惯性直冲出去。
于是,两方阵前就看到了令所有人都悚然惊骇的一幕。
汪古的长柄刀落地。
而薛放的枪尖上,兀自高高地挑着穿心而死的参将尸首。
北方冷硬的狂风席卷而过,似乎还有薛放一声淡淡的冷哼。
然后他不疾不徐地打马向前,在距离北原阵前四五丈的距离,将枪尖上的尸首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