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登并未多问。
他心里自然也恨不得把村长跟那施暴的几个人一块儿千刀万剐!
临行前,杨登望着榆木跟榆花儿,他并没有上车,而是说道:“你们两个愿不愿意跟我走?”
榆木跟榆花儿震惊地望着他,两个孩子对视了眼,榆木便拉着榆花儿跑了过来:“太医大人,真的可以吗?”
杨登道:“我是要去定北城的,我带你们往前面的县城去,给你们找个能安身的地方,至少比在这里强,你们可愿意?”
两个孩子听说不是带在身边,稍微失望,但……榆木咬了咬牙:“愿意!”
榆花儿回头看向吴老头,杨登淡淡道:“不用管他,你们之前所做,已经算是对他尽孝了,从今往后,你们跟他毫不相干。”
他从来是个和蔼君子,这大概是头一次,说出如此近乎冷酷的话。
他在教两个孩子不认自己的父亲。
榆花儿犹豫了会儿:“太医大人,我能不能带两个人一起?”
原来还有两人,也是孤儿,情形自然跟她差不多,杨登道:“只要愿意走的,都可以走,我必定给你们寻一处安身之所。”
榆花儿的脸上露出笑容,榆木也赶紧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如此一来,竟有七八个孩子愿意跟着,其中一大半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孩子的父母、以及村民都愿意跟着离开这个地方。
一行人过了殊县,到了留乡。
杨登看此处城池跟别的地方不同,较为繁华,打听地方官员,官声颇佳。
他特意进城,县城里便得知消息,县官赶紧带人来拜见。
杨登同县官说了几句话,看他谈吐利落,为人清明,便说了要把些孩子安置在此处的事,并拿出了二十两银子。
那县官早就一口答应,见杨登拿钱,忙说不敢。
县官道:“杨院监千万莫要折煞下官,之前永安侯驾临,在武威施回元汤,如今我这里也跟着沾了光,百姓们个个称颂,还有薛督军相继灭了卧龙山跟姑娘山两处的悍匪,据说这北境内山匪魁首的藏鹿也有意归降……倘若真的如此,那可是莫大之功,下官简直要对永安侯跟薛督军顶礼膜拜,又如何敢要您的银子。”
杨登不晓得薛放去招降藏鹿的事,闻言也十分喜悦。
县官又道:“人只管交给下官,下官虽清贫,但这城内也颇有些乐善好施的人家,之前听闻武威的六大财主为了永安侯捐钱捐物,他们也不甘人后,虽说都是为了军中,但下官如今也是前所未有的宽绰,自然可以供养几个孩子,若有差池,您问下官的罪就行了。”
杨登见他说的实在,便放心,叫了榆木榆花儿等几个孩子进来,让他们拜见。
又对他们道:“我一把年纪了,原本可以当你们爷爷了,但我现在,倒可以收你们当我的义子义女,你们在这里好生的读书学字,或学本领,以后自有一番作为才好。”
这些孩子里,年纪最小的只有五岁,最大的榆木才十三,闻言齐齐磕头。
杨登这自然也是担心自己走后,县官别说话不算,所以故意认下这些孩子,有了这一重保证,别人未必敢小瞧他们,他们也自然有些底气。
毕竟,在村子里受了那许多的戕害,怕他们自卑过甚。
至于榆花儿,按照她跟榆木的意思,杨登开了一副药,让人去抓了叫她服下。幸而才一两个月,并未很遭罪,她年纪又小,终究会调补起来。
她是个懂事开朗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比现在好。
杨登做□□代,便要启程,谁知才出门,便见门外围着好些人。
原来本地百姓都知道是永安侯的父亲来到,所以纷纷来一睹真容。
杨登团团行礼,正欲上车,忽地人群中跑出一个人,叫道:“杨神医,永安侯大人,求帮我父亲看看……他病的很重……”说着就把背上的人小心放下。
县官跟付逍等刚要来拦阻,杨登看了眼那放在地上的人,蓦地皱眉。
上前试了试鼻息跟颈脉,杨登摇头道:“此人已经……请恕我无能为力。”
付逍众人在旁也看的真切,那人脸色灰白,显然是已经没有气息了。
背着来的那汉子叫道:“不,不可能,刚才路上还能说话的,杨神医,你帮帮忙,行行好,人人都说你是神医,是菩萨……”说着竟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杨登见他仿佛是有些急迷了心,便道:“抱歉……请节哀。”
县官叫人过来拦着,自己送了杨登上车。
出了留县不久,杨登众人遇到了运送军饷到定北城的官兵,两下碰头,正好同行。
不料又出了五六里地,却见前方路上,零零散散停着许多人,看打扮,像是乞丐模样,但其实正是北境的一些流民。